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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邦彦最凄美的一首《忆旧游》词,被誉为:炼字炼句,精劲绝伦

2020-08-30

周邦彦一直是一位风流才子,他以词闻名后世,词中颇多艳丽之作,比如他和李师师、宋徽宗之间著名的“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便是最为著名的一例。如果传闻属实,这应该是历史上最牛的三角恋了,毕竟,敢和皇帝抢女人的才子不多。

周邦彦在汴京求官时,便不乏仰慕者和老相好。有一天,他接到一位相好女子从外地寄来的书信,于是回忆起当年和她离别时的场景,有感而发,写下了一首非常著名的《忆旧游》词,声情并茂,显示出了不凡的艺术功力。

清末著名词论家王国维先生,曾经评价周邦彦的词说:“之字之外,而兼味其音律”,我们现代读者,自然不能再听到当时的读音,但是周邦彦的词,音韵婉转,音节曼妙,却是有目共睹的,这得益于周邦彦音乐上的深湛造诣。周邦彦的词,在两宋词人中,是相当有特点的,我们在欣赏周邦彦的词作时,切不可忽略其文字所具有的音乐之美。

忆旧游

周邦彦

记愁横浅黛,泪洗红铅,门掩秋宵。坠叶惊离思,听寒螿夜泣,乱雨潇潇。凤钗半脱云鬓,窗影烛光摇。渐暗竹敲凉,疏萤照晚,两地魂消。

迢迢。问音信,道径底花阴,时认鸣镳。也拟临朱户,叹因郎憔悴,羞见郎招。旧巢更有新燕,杨柳拂河桥。但满目京尘,东风竟日吹露桃。

小注:(1)寒螿[jiāng],即寒蝉。螿是一种比蝉小,但形体相似的昆虫,鸣声较凄切;(2)鸣镳[biāo],马嘶鸣声,或指一种响铃声。

首三句,以“记”字领起,写词人的记忆,“记愁横浅黛,泪洗红铅,门掩秋宵”,那是当年分手的时节,爱人眉头紧锁,以泪洗面,两人半掩着门,相互目视,有万千言语却都化作无言,只是默默地出神。

由词意可知,当时应该是一个寂静的秋天,“坠叶惊离思,听寒螿夜泣,乱雨潇潇”,天地间凄清一片,甚至连落叶的声音,都能清楚地听到,而远处,突然又响起寒蝉的凄鸣声,将正在出神的两人惊醒,此时,天空又开始下起了戚戚沥沥的小雨,更引出无限离情别绪。

所以离别还是发生了,离别之后,爱人回到房间,只见“凤钗半脱云鬓,窗影烛光摇”,古诗词中,总是以剪烛西窗代表着团圆,而此时烛影摇动,凤钗不插,云鬓半散,可想而知,其内心的绝望和孤寂,此时的烛影,早已经不是代表团圆了,反而成为了一种离别的象征。

于是失眠到来,“渐暗竹敲凉,疏萤照晚,两地魂消”,从恍惚的相思中,回到了现实,窗外夜色渐浓,风吹过竹林,流萤飞过夜空,更显得夜色浓重,此时分别之人的心境,自然是相思入骨、无限销魂的,正如江淹所说:“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下片以“迢迢”两字领起,这是紧接上片分别之事,因为分别,所以引出了两地相思,因为两地相思,所以才想要托书询问,“问音信,道径底花阴,时认鸣镳”,她来到小径处、花荫旁,仔细辨认往来的车马,希望能到看到和听到爱人来信的消息,这是浪漫主义的写法,突出了女子对爱人行踪、风格的熟悉。

因为迟迟没有消息,这位女子生出了些许哀怨,“也拟临朱户,叹因郎憔悴,羞见郎招”,想要到朱户处等待,但又怕因为憔悴(思念爱人所致)而变得不美,害怕让情郎见到自己的“丑”样子。你看,这虽然是赌气的话,却充满了女子的小心思,当真是惟妙惟肖,不是相思入骨,难以说出这类言语。

接着两句,“旧巢更有新燕,杨柳拂河桥”,这暗示着从秋天一直到了春天,可见离别之时间,已经很久很久了,所以末尾两句,词人写道:“但满目京尘,东风竟日吹露桃”,表示无论京城怎样繁华和浑浊,自己终将不会被妖娆的桃李所沾染,这是对爱情忠贞的表露,只不过说得非常含蓄罢了。

周邦彦的这首词,是一首怀人之作,上片以回忆领起,虚实结合,带我们进入到了一个迷离的意境中,接着引入分别和相思,并写出无限思念之情,最终词人表露心迹,表示自己高洁、忠贞的品格。全词情景交融,虚实融为一体,结合得非常巧妙,显现出了周邦彦非凡的艺术功力,难怪清代著名词论家陈廷焯称赞说:“无限凄凉,炼字炼句,精劲绝伦”!


责任编辑:郭旭晖 龚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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