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晨叶：围墙上的一簇薇（外六首）

文/晨叶

一簇蔷薇

你想用火焰把围墙融化

墙的正直最终让你高抬贵手

你只好顺着风的提携攀爬上墙头

把自己的一片心意

向着太阳敬献

太阳排放的光芒逐渐升温

把你的花期沐浴得红光满面

阳光锋利的刀片

把你的花朵雕刻成血液的澎湃

围墙屏住呼吸

让胸怀如一幅辽阔的挂历

任由你的色彩和芬芳

从高山飞流直下

一堵围墙在花朵的敲击声中

洞开了一扇大门

阳光栖落在院内

开始编织又一个鸟巢

时间总是在发芽

钟表的时针 分针 秒针

为了防滑 都削尖了自己

戳实了光阴的每一格台阶

稳稳当当地行走

时间冒出一笼一笼的竹笋

穿破岁月的土壤

总是不停地发芽

保护意识来自于胎教

出世就穿着铠甲

时间不论生死

只讲形状

站立的是芽

今天是昨天的新芽

明天是今天的新芽

躺下的是土

昨天是今天的土壤

今天是明天的土壤

像玉米到了成熟的时候

掰走了玉米包

放倒秸杆躺在地里沤成土肥

时间不依靠种子就成为了树

从小到大 不管

开不开花 结不结果

都要成长

生锈的信箱

闹市区邮政储蓄所的门口

一个信箱袒露出鸟巢的胸怀

有风从四面八方而来

却刮不起一片羽毛

灰尘的披肩在信箱上

不但没有起到升温的作用

颗粒倒像是已过保质期的鸟食

不再有新鲜的光泽

无数的鸟像星光在空中划过

却没有一只把这里当成树枝

鸟巢成了一个空腹的信封

时光填饱了饥饿

孤独望穿了岁月

却不见邮戳的归期

绿色的往事一直没有封口

信笺上的文字不再飞翔

信箱望穿了双眼

来往的历史开始斑驳

路边的半截瓦片

从一个时代的屋顶

摔落在地 变为残废

但仍躬着背

保持着护家的姿势

半本书厚的简历上

阳光留下的文字模糊不清

雨水的证明也显得苍白无力

给人的印象就是

在椽子上

仰着是沟 卧着是桥

错落有致是唯一的优点

但优点一直被岁月

展示一半 掩盖一半

而今你用半截身躯

埋葬了自己的历史

路边几株小草气息奄奄

书写着你的祭文

收割油菜籽

无论是黑眼珠还是黄眼珠

都被五月的阳光

一刀一棵地收获

目光覆盖的原野

垂下曾经举起过油菜花的手臂

花朵和芳香已经打包

投进生活的邮箱

圆的是心 长的是情

壳里包裹着浓浓的血液

献给另一种生命

雨中散步

夜里在雨中散步

雨丝是一把梳子

梳理了头发

也梳理了思绪

夜色盛满了雨水

开始蔓延

楼层的灯光被逐渐淹没

梦 盖好了被子

地上的雨水

泛起光泽的褶皱

指引着路

我一湿脚

戳破夜的窗户

听见了远处雷声的情话

生活琐记（三章）

补墙记

雨和夜色揉捏成弹丸 一并由风

吹打在寝室外的墙面

这堵墙 在饥渇中站立了整整十年

干瘪的肌体才被水分填满

超额的营养沿着墙缝的毛细血管

进入室内漂白了灯光

梦境 逐渐受潮

墙壁开始失眠 头发脱落

年轻的脸上也长满了褶皱

一只蜘蛛走在墙上

开足油门翻越山丘

后来加宽加长窗外的雨篷

内墙的脸上也抹了护肤霜

但总感觉在一间屋的墙上

同时出现肤色差异的两张面孔

当机立断 粉刷了四堵墙面

粉色的盒子

再次装进婚礼的喜气

雨夜 总有风声来闹洞房

买菜记

蔬菜是大米饭的众多姐姐

为了弟弟不孤单出行

她们经常聚会成菜市

一座城市的菜市星罗棋布

是每个居民住户的顶梁柱

城市只是一个硕大的桌面

全靠这些柱子的支撑

蔬菜是田园的众多子女

每天凌晨都赶到城市打工

把自己堆成一座座小山

然后分解到各个家庭

填充了一日三餐的饥饿

颜色穿在了城里人的身上

我喜欢去菜市买菜

与周末去看孙子一样兴奋

手里捏着早晨现摘的瓜豆

像握着孙子小手的鲜嫩

徒步记

城市再大 人住多了

也会变小 一有空闲

城里人都要往城外跑

徒步 拉起了放大城市的卷尺

休闲服勒紧了风的阻力

平跟鞋垫平了山路的坡度

一个茶杯装下大半天的话语

几片干粮缩短了目的地的距离

熟悉的和不熟悉的

都挤在了一个群里

出发时间 集中地点 徒步线路

三天两头在手机上

成为百鸟争鸣的课题

一趟的最多步数

占领很多手机骄傲的封面

换来蜂拥而至的点赞

因此 周边的健康绿道

成了一根解不开的鞋带

【作者简介】

晨叶，本名陈业，诗歌、散文、散文诗散见于《散文选刊》《诗刊》《星星》《神剑》《北方诗歌》《青年作家》《解放军报》《四川日报》等报刊，多次获国家级、省市级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