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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疆专访刘以林:不是他选择时代,是时代选择他

2020-12-30

贺疆按:今日事今日毕,自律在刘以林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即使那天我们约了上午对话,他起了个大早把原定的上午工作量做完了,这不能不令人叹服。他在山里住了17年,创作了三万多件作品,其中雕塑六千余件,且没有重复,这样的创作力是惊人的。而他从文学中抽离,之后闭关,之后宛若顿悟一般,艺术创作井喷泉涌。在雕塑、油画、国画、钢笔画之后,他又即将涉入陶瓷、书法、篆刻等。为什么会这样?下面的对话,或许会让你悟到一些什么。

贺疆(以下简称贺):但凡具备艺术常识的都知道,一个雕塑家一生作品鲜有过千件者,毕竟人的精力有限,但是为何你的创作量超乎寻常的巨大,且件件不重复,件件可以放大?

刘以林(以下简称刘):机缘吧。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各种机缘把我们这样没有才能的普通人放到那个维度上。在那个维度上,一切皆有可能,一切奇绝而无穷无尽。

:很多人创作需要灵感。对灵感你怎么看?

:苏东坡是中国文化影响我最大的三人之一,对于灵感,他曾说:“作诗火急追亡逋,清景一失后难摹。”

贺:戏曲界对天生好嗓子有句话叫“老天赏饭吃”,艺术拼到最后其实拼得是天赋和灵气。你的创作状态似乎一直处于灵感中,或者不能说是灵感,应该是灵气,是天赋能量。

刘:天赋也好,能量也罢,如果偶有亮点,又迅速湮没,那就是创造力匮乏。创造力不竭的动力在哪里呢?那就是空灵境界的持续存在。

: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我们曾经以为中国一些文化会断代会失传。但突然有一天,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人突然似神灵附体一般,把那些失传很久的东西复原出来,比如《萨格尔王》。

刘:那就是顿悟状态的突然发生,顿悟会产生难以想象的承传、复活、创新的原创力,就像慧能一样,他是一个砍柴的,突然就成六祖了,留下了影响千百年的《六祖坛经》,真实不虚。

贺:一个大的时代,需要一个原创力。

刘:传统的东西一直都在,你继承,它在;你不继承它也在。它不在当下的理性里,而是存在于宿世的修为中。突然在现实中显现,难以理解和不可阻挡。比如书法中的颜真卿,他的书法一出现就指向了根本的超越境界。

贺:这种力量是基因,一直就在骨血里,不在理性之中。之于能应现在谁身上,那都是未知的,急不得,得看机缘。

刘:日本的建筑家安藤忠雄,他是半路出家。他做的建筑,日本人以为离日本传统远,是国际范儿的东西;而西方人看了,则以为安藤忠雄的建筑才是真正日本的。

贺:这让我想起贝律铭和苏州博物馆,他复活了江南的灵魂。一个民族的气质和魂魄,无论以何种形式呈现,它就是它,不会走样,不能走样。

刘:这就是抽出了事物的本质之象,是原创力的体现。中国美术的问题是艺术家们难以找到稳定的创新的形体,似是而非的多,稳定的少,形体稳定,前人的影子就在。如何能在前人的旁边和前边而不是后边?如何能“前无古人”?以我个人周游世界的经验看,这种可能性已显现,世界原创力有东移的迹象。

贺:中国当代美术存在一个出路和方向的问题。

刘:如今也是一个大时代。只有做好自己,冥冥中有巨大的加持力在那里等着你。比如六祖慧能,比如颜真卿。那是时代的力量,不单纯是个人的努力,是那个时代赋予他的,是那个时代选择了他。

贺:不世出的人物,都有大机缘。很多时候不是他选择时代,是时代选择他。

:是的,古人说奢欲深者天机浅。反过来,如果奢欲少呢?就有被选择的可能,被选择的人,会有一种无奢欲的慢:一个人真能慢下来,他就会快得谁也追不上。

贺:且静观,其期待。

贺疆笔记:记得前年我与高名潞先生对话,叹息当下所谓“大师”满天飞,实则没有大师,大家也寥寥。当时高老师说:“只能等待。”

记得我在《批评的人生》一书的后记《为了填补空白的记录》一文中曾经这样写道:“冥冥中我已踏上了老一辈批评家走过的美术批评路。回望时惊觉,人生看似因缘际会,实则是磨砺与选择。很多时候,不是你选择人生,而是人生选择你。”今天,刘以林提到的“时代的选择”,竟然异曲同工不谋而合。

是的,但凡世不二出的人物,都是时代的选择。苏子曰:“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2020年12月21日 于上林别苑

益元——2020后水墨展览海报


责任编辑:郭旭晖 龚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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