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评论】杜卫东《山河无恙》：惊心动魄的命运交响

作者：马相武

伴随着2021年的第一场春雨，《山河无恙》横空出世。

所以说它横空出世，是因为这是第一部以大健康为题材的都市生活长篇小说。在全民健康已上升为国家战略，中国正加速进入老龄化社会，抗击新冠疫情已取得阶段性成果的当下，这部小说正逢其时。主题化写作常常会陷进先入为主的窠臼，作者功力不逮，很可能会使自己的文学书写概念化和标签化。没想到，杜卫东通过生动凝练的艺术笔墨，居然写得这样视野宏阔、风生水起，实在令人感叹。

小说贯穿青年中医青桥与黑心保健品厂商史一兵的斗争主线，其间穿插了养老楼盘“霞光宫殿”的起落、抗阿片类药物依赖中药组方的研制，青连山遗产的觊觎、韦斯林公司与康太集团的商业争夺等事件；通过错综复杂的情节展示和惊心动魄的人物命运走向，彰显了社会主义健康文化的核心价值，作品中所蕴含的人文情怀深厚而真诚，如一束强光，穿云破雾。

在小说艺术上，《山河无恙》也可圈可点。

首先，作品的人物塑造非常成功。主人公青桥，是祖国医学宝库的守成人和创新者，他有继承辉煌历史的原动力，又兼具国际视野的国际性和现代性。其他正面人物，如罗小力、于雪菲、牧婧都塑造得性格各异、栩栩如生；即便是反面人物也鲜活可感，没有脸谱化书写，其行为轨迹和命运走向都具有坚实的内在逻辑支撑。还要提及一个人物，加拿大韦斯林公司驻京办首席代表小米勒。在爷爷的影响下，他对中医药从开始的排斥到逐渐信服的过程，从一个侧面折射了青桥身上体现出来的文化自信与时代担当；他与青桥的相识与交往，又可以视作中国将在更高水平上进行改革开放的象征性符号。在当下的文化语境中，小米勒的形象既延伸了作品的历史纵深感，又有效地拓展了小说的思想疆域。

其次，《山河无恙》的情节设计步步惊心，具有极强的戏剧冲突。作家在努力彰显社会主义健康文化的核心价值时，并不回避生活中的各种矛盾，以及这些矛盾的历史性、复杂性、尖锐性和激烈性；并通过对这些矛盾的揭示，形象地展现了时下健康环境的缺陷和社会文化压力。在对各种社会矛盾的深入描摹和解析中，艺术地诠释了健康中国、健康社会、健康发展、健康精神、健康心理、健康人际关系、健康法制精神、健康的爱情情操和伦理道德，以及博大精深的中医药健康非遗文化的继承弘扬和创新守正。

语言杂芜、拖沓、寡淡、散乱是时下部分长篇小说创作的通病，有些名家作品亦然。作为一部艺术内涵极其丰厚的现实主义力作，长篇小说《山河无恙》在语言的运用上树立了一个标高，无论叙述语言还是人物语言都极具特色，凝练、丰盈，带着鲜明的时代印记和人间烟火。

《山河无恙》的艺术书写证明：健康文化、健康管理和健康产业本来是为了促进民族和人类健康事业的发展；现实中却不同程度地被商业渠道和促销环节异化。在一部分从业者和运营商那里，变成了利益争夺甚至腥风血雨的商战。见利忘义、坑蒙拐骗，甚至将救死扶伤的健康事业变成利益陷阱，致使假医假药假健康文化肆意膨胀。难能可贵的是，《山河无恙》以犀利的笔锋，无情地揭露和批判了不良的健康文化；小说对健康文化核心价值的辩证思考有助于形成与时俱进的健康价值观，推动人和社会的健康环境不断净化。而这种健康文化核心价值观的时代转变和健康文化的良性循环，是我们每个人都需要参与其中的正义事业。青桥不畏商业外表包装的团伙性欺诈，不惧国内外宵小之徒的串通联手，在和他们斗争的过程中步步惊心、曲折惊险，其彰显的正义和勇敢，正是中华民族健康文化的硬核。

在传统和历史中一向崇尚健康文化的中国，时下又有了全民战疫的文化意义和健康需求。与此同时，跨文化跨洲际的健康文化发展和抗疫斗争的人类命运共同体趋赴，也唤起了全人类的健康文化觉醒和兴盛；身体及其健康的本源意义和当下命运，不仅已经成为一种重要的社会现象，而且在文学艺术领域也将迅速成为重要的探索题材和主题。杜卫东的这部长篇小说将起到灌注新的巨大动力的推动作用，其引领风气的文化意义不言而喻。以此观之，这部小说的精气神立刻就集聚了，小说家也就有了极其广大的多维多元的用武之地。

这大概就是长篇小说《山河无恙》形而上文化思辨的背景板。

当然，这一主题的文化思辨空间也是极其深邃广大的。比如，现代思想家们通过自柏拉图以来，扬心抑身的传统观念的批判与瓦解而展开的对身体及其健康问题的巨大关注，除了权力意志——身体哲学的影响之外，20世纪的现象学传统显然也对此提供了重要的理论启示与思考线索。只是在这里，需要离开纯粹的理性和文化思辨，毕竟小说有小说的形象演绎路径和本质美学特征。《山河无恙》恰恰运用了以主人公为核心的多组人物群像，主副线多线缠绕演进的叙述模式，弘扬了中医药正宗健康文化母题和传统文化守正创新正脉。其中凸显的浩然正气，恰是中华文明五千年薪火相传的奥秘。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