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夜读 灯前灭影，烛下流形

文 |烟雨客

鸿辞汉沼，燕别吴庭。（怨别）

秦宫振响，汉室扬名。（美人）

灯前灭影，烛下流形。（伤逝）

龙门泣泪，马邑悲鸣。（从戎）

啼看绣帐，泣望花屏。（闺情）

能妆面貌，巧画蛾眉。（美人）

蒲桃我酌，竹叶君倾。（乐饮）

……

能够将文人笔下的秋意，总结得如此形神俱妙的，除了《文镜秘府论》外，也就不多了。由是观之，这本书值得细读。

至于词人笔下的秋意，比如晏几道的红叶黄花秋意晚，固然形色颇佳，却也逊了些许风神。

先看看晏几道的这首词。

思远人·红叶黄花秋意晚

[宋] 晏几道

红叶黄花秋意晚，

千里念行客。

飞云过尽，归鸿无信，

何处寄书得。

泪弹不尽临窗滴，

就砚旋研墨。

渐写到别来，此情深处，

红笺为无色。

想念千里之外的行人，那是她的所爱，在这红叶黄花，秋意悲深的傍晚，没有他的来书，却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寄，这种无奈，又岂是文字可以写出来的呢？

春女思，秋士悲，自古皆然。

贺新郎·秋意生何许

[宋] 李处全

秋意生何许。

对玉钩、微云避舍，素风吹暑。

银汉桥成天路稳，乾鹊声声媚妩。

送仙仗、年年须度。

离合悲欢多少话，

想今宵、缱绻难深诉。

千古恨，无新故。

聊须作意成欢绪。

为佳时、金针戏把，翠觞频举。

莫念匆匆轻掺袂，天上元无间阻。

况好是、新凉庭户。

倦客天涯嗟老大，

趁珠帘、绣额高楼处。

乞些巧，调儿女。

面对秋天，天地玄黄之外，都是别离的思绪。人间的离合悲欢，是多么无奈的事情，可正是如此，无从把握，只有活在当下，才是真实的人生。

我们再来看看《文镜秘府论》中的秋意：

火云将阅，水月翻明。

锦霞朝暗，碧雾霄清。

晨看度雁，夜视飞萤。

灯来若月，火度如星。（秋夜）

金风乍动，縠袖时轻。

花凋玉苑，月落金城。（伤逝）

蓬门匿影，瓮牖藏形。（隐士）

桑中遣意，汉侧留情。

追朋阮籍，命友刘伶。（饮士）

迟迟璧玉，映映罗云。

鸿归熠耀，鹤度缤纷。

虫鸣东圃，蝉叫西园。

风高塞邑，日惨函关。

游风索索，逝水浑浑。

花凋下蔡，木落平原。

龙城念子，马邑思君。

三清满榼，九酝盈樽。（乐饮）

蒲桃瀺灂，竹叶氛氲。

鸣弦雁塞，佩剑龙门。

心怨愤愤，眼泪浑浑。（愁意）

心罗天地，意网乾坤。（雄士）

晨招公子，夕饯王孙。（游遇）

山傍日暗，岭上云昏。（山行）

风惊树动，水激雷奔。（山行）

踟蹰三径，涉猎幽蹊。

罗云霭霭，玉露凄凄。

蝉鸣饮露，燕罢衔泥。

登山雉唤，入谷猿啼。（山行）

珠星皎皎，璧月胧胧。

风飘紫柏，日翳青桐。

新花罢绿，晚蕊开红。

花飞木悴，叶落条空。

秋天秋夜，秋月秋蓬。

秋池秋雁，秋渚秋鸿。

朝云漠漠，夕雨濛濛。

猿啼紫柏，蝉泣青松。（山行）

……

灿若星汉的诗词世界中，多少美好的文辞意境，照耀了精神家园的天空。且行且看，且品，且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