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正中赫然立着一座古墓,谁也不敢惊扰,原来墓主是李白的老师
出长途车站拐一个弯,便到了我在地图上标记的乱石塔的位置。不过,要到古塔尚需再走上近两公里。向当地人问路是每到一处所避免不了的,此时也才意识到黄梅话的艰涩程度要甚于之前所到过的湖北其他地区。这里是鄂、皖、赣三省交界之地,南邻长江、北抵大别山腹地,东边更有“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古雷池(现龙感湖)。古来众多故事皆源自黄梅,区区黄梅小县文化底蕴之厚重也可见一斑了。
当我惊觉的意识到脚下地名正是东禅村时,立时联想起了鲍照墓。鲍照之盛名,无需多提。黄梅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从属江州。南朝的鲍参军,就是在江州刺史刘子勋之乱中为乱军所戕了。寻罢古塔,复折回东禅村,曾经无意中看到鲍照墓在“黄梅镇东禅村土肥测试站”内一句。一千六百年的古墓,至今自然遗存不下多少痕迹。所以鲍照墓在笔者的寻访计划中只是个可为可不为的条目。如今契机到此,自然不可轻易放弃。
然而时过境迁,昔日的东禅村,早已在城市化进程中逐渐被蚕食殆尽,龟缩成很小的城中村了。至于土肥测试站这种属于农耕经济时期的机构自然不复存在。笔者在连续问了几人之后,终于遇到一位年逾中年的阿姨,想必她是这一带的土著吧。我单提土肥站之名,她便知道。她疑我要去土肥站谒见何人,认为我认识站长,便遗憾的告诉我,只知老站故址,并不了解新站搬去何地。我已然暗喜,吾之本意并不在活人而是古墓啊。当然,我并不方便说出原因,只得知土肥站旧址现在是县人大地界便够了。
搜索后发现,县人大离我所处地点尚远,步行还需半个小时。于是等到下午自五祖寺返回,才又去遍寻鲍照墓。网友有照片显示,鲍照墓处在一片荒芜杂草丛中,四周更有颓圮红砖墙环绕。未成想才过一年有余,老土肥站彻底消失了,人大门前新修了公路。鲍照墓被围在了道路中间。夕阳余晖中,只见远处公路中间,一棵瘦削的枯叶老树抱着一抔干土堆,四周围着低矮砖墙,墓碑上赫然写着“南朝宋参军鲍公明远之墓”。这便是我要找的鲍照墓了!借着夕阳西下的晚景,我掏出手机及时拍下了一张照片。
“自古圣贤皆贫贱,何况我辈孤且直”。不谙古诗者,不解鲍诗之超逸脱俗,也无法理解鲍照在中国诗歌史上的地位。杜甫所谓“俊逸鲍参军”之句,更可见鲍照对于日后唐代诗歌发展的巨大影响,尤其是他深刻影响了李白这样一批浪漫主义诗人。可叹的是,昔日荒弃杂芜,今日又暴尸街头的鲍照墓,始终暗合了鲍公身世的飘零孤独之状。自幼贫贱,爱学博闻,才华横溢而又奔放不羁的鲍明远,想必是不会在意这些身外事吧,他所执着的还是他的大志向。
笔者原文《黄梅散记·其一·鲍照墓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