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为歌妓写的一首词,被晏殊嘲笑,却入选《宋词三百首》
“成也词,败也词”,这句话用在北宋著名词人柳永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他出生于北宋的一个官宦世家,自小饱读诗书,有经世致用之志。
然而可惜的是,即使他满腹才华却屡试不中。
更惨的是,他在一次落榜后,心有不甘,写下了一首《鹤冲天·黄金榜上》,正是这首词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
当时的皇帝宋仁宗读到词中的“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后,十分不满,便道“既然如此,何必在乎虚名,且去填词吧。”
宋仁宗的这句话等于是断送了柳永的仕途生涯,从此抑郁不得志的他更加放浪形骸,出入于秦楼楚馆,自称“奉旨填词柳三变”。
也许是因为仕途上的不如意,他全身心地投入诗词创作,取得了非凡的成就。
“凡有井水处,皆能歌柳词”,足见柳永的词在当时有多大的影响力。
他是第一个专业填词的文人,也是第一个大量创作慢词的作者。
在他之前,词坛是小令的天下,因为他慢词才渐渐和小令平分天下。
可以说,他以一己之力,便改变了词坛的格局。
此外,他对词的表现手法和创作风格也有很大的贡献。
前面我们说过,最初词坛是小令的天下,而小令篇幅短小,所以多采用比兴的手法,委婉含蓄地表达主人公的思想感情。
而慢词则可以层层铺叙,故而他的词作多采用铺叙和白描的写作手法,毫不掩饰、大胆直露地向读者倾吐情感。
常年混迹市井的他,常以俗语入词,用通俗易懂的语言为底层人民发声,使得词渐渐走向市井。
这些贡献,奠定了他在词坛上的贡献,成了很多词人想要逾越的高峰。
就连大文豪苏轼在填完词后,也常常问门人“我词何如柳七”。
写下“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的词人王观,甚至将自己的词集命名为《冠柳集》,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然而也不是所有的词人都如此,当时的词坛上有很多人其实是看不起柳永的,北宋的神童宰相晏殊便是如此。
有一次,柳永前去拜访晏殊,晏殊当面讽刺他“殊虽作曲子,不曾道‘彩线慵拈伴伊坐’”,大意就是看不上柳永写的词。
可就是这首被晏殊嘲笑的词,最后却入选了《宋词三百首》。
这首词是柳永“俚词”的代表作,写尽了女子的相思之苦,令人心碎。
词的上半阕以景衬情,通过春天的景物描写,烘托出女主人公百无聊赖的孤寂之情。
开头两句点明季节,也奠定了全文的感情基调。
春天是万物复苏,百花盛开的季节,词人用“红”和“绿”这两种颜色来表现春天花木的繁盛。
但是这绚烂的春景非但没有让女主人公开怀,反而让她心烦意乱。
一切景语皆情语,“惨”和“愁”二字淋漓尽致地写出了女主人公当时愁苦的心境。
那么她到底为何烦恼呢?词人没有明说,接着的三句写的是她春日懒起的状态。
“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继续刻画春光的烂漫,太阳升上了花树的枝头,黄莺在柳条间穿梭嬉戏。
可是面对如此明媚的春光,女主人公却丝毫提不起兴致,依旧高床软卧,这样的反常实在是令人好奇。
尽管她懒怠起床,却也不可能一直赖着,那么她起床后的状态又是如何呢?
“暖酥消、腻云亸,终日厌厌倦梳裹”,这两句写的就是她起床后的形象。
经过一夜的睡眠,她脸上的脂粉早已消散了,一头乌黑的秀发乱糟糟的。
而且她不是只有今天早上如此,而是终日懒怠打扮。
所谓“女为悦己者容”,主人公为何会如此,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歇拍三句,词人才揭晓了答案:她那无情的心上人自从走后,竟连一封书信都没有。
心上人杳无音信,她怎会有心情欣赏春光、梳妆打扮呢?
这三句直抒胸臆,写尽了女子对情人的思念之情。
虽然她表面上恨情人的“薄情”,但是恨得越深,就表明她爱得越深。
她多么渴望收到情人的音信,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的等待终究是一场空。
她恨情人的薄情,却也更思念,“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自古最折磨人心的莫过于这思而不见的相思之苦了。
接着下半阕写的是女子内心的悔恨以及对美好爱情的追求。
前两句极写她的悔恨之深。
也许,她没有想到这次的离别竟是这样的长久,更没想到她的情郎自从离开便音信全无,所以她陷入了深深的懊悔中。
她后悔当初没有留住爱人,最后竟让两人天各一方。
这两句让我想起了王昌龄的《闺怨》,“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只有真正经历过令人断肠的离别之痛,才会有这样深的悔悟。
这里的“锁”字很值得玩味。
原本古人倡导的是“好男儿志在四方”,可是一个深闺妇人,却为了儿女情长,居然要将男子“锁”在屋中。
这样惊世骇俗的想法,大概也只有柳永才能写得出来吧。
他深知平民女子、青楼歌妓心中的愁苦,并愿意为她们发声,所以后世说他是“妇女之友”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接下来的几句写的是女主人公想象中的美好生活。
她理想中的爱情应该是怎样的呢?
情郎在书房中读书写诗,而她在一旁拿着针线缝制衣裳,两人终日相依相偎。
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生活,可是如今她的爱人却一去不返。
现实和想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她陷入了无尽的痛苦。
全词采用白描的手法,刻画了一个饱受相思之苦的女子形象。
无论是女子的神态还是感情都描写得十分细腻传神。
后人常常将这首词和温庭筠的《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相比较,都是写女子的闺怨,只不过一个含蓄,一个直白,却都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女子的相思之苦,令人心碎。
词中最具争议的便是“针线闲拈伴伊坐”这一句了,柳永甚至因此受尽了晏殊的嘲讽。
众所周知,晏殊的词以“闲雅”和“富贵”著称,而柳永却是“雅俗并陈”。
一个代表上层人士,一个为底层人民发言,阶级思想不同,晏殊看不上柳永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从词的流传来看,显然柳永是更胜一筹了。
虽然被晏殊嘲笑,但是柳永的这首词依然入选《宋词三百首》,关汉卿的元杂剧《钱大尹智宠谢天香》也出现了这首词,足见其影响力有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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