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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首描写孤独经典诗句,其中两首现代诗很多人不一定读过

2021-05-09

孤独的诗句千千万,诗人都是孤独的。屈原、陶渊明、李白、杜甫,哪个不孤独?“众人皆醉我独醒”,就是一种终极的孤独。说得绝对点,不孤独,不成诗。本回答兹举几例,古典和现代都有。

01《登幽州台歌》——得风气之先的伟大孤独感

作者:陈子昂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这首诗作于神功元年(697年),快到不惑之年的陈子昂随建安郡王武攸宜北征契丹,军次渔阳。由于建议未被采纳而钳默下列,因登蓟北城楼,有感于此前从未有过的君臣际遇往事,写下了题为《蓟秋览古赠卢居士藏用》的组诗,感叹时光流逝,抱负难施,充满意气难平之感。在写这组诗的同时,还留下了《登幽州台歌》这首千古绝唱。

本诗乍看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但读后仔细咀嚼,甚有“惊心动魄、一字千金”的味道。在天地无穷而人生有限的悲歌中,回荡着目空一切的孤傲之气,形成反差强烈的情感跌宕。自悠悠天地而言,将与英雄业绩同其长久;而自己人生有限,一旦抱负落空,只能空留遗恨而已,于是产生了怆然涕下的巨大悲哀。这种悲哀就蕴含着李泽厚先生所说的“得风气之先的伟大孤独感”(《美的历程》)。

陈子昂不是盛唐人,却影响了整个盛唐诗坛。壮伟之情,豪侠之气,是陈子昂的个性风采,也是他倡导的风雅兴寄中能反映一个时代士人精神风貌的新内容,被称为唐诗风骨的东西——又被叫做盛唐气象。除此外,陈子昂还提出了一种“骨气端翔,音情顿挫,光英朗练”的诗美理想,这从内容到形式高度统一的典型文艺作品,就是盛唐之音。

02《江雪》——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清高拔俗

作者:柳宗元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这是最负盛名的一首写雪的诗,短短二十字,为什么能成千古绝唱,入选各种唐诗选本、小学生语文课本呢?除了江、天、雪、人浑融的意境外,其最动人之处,就是其孤独而又伟岸的人格精神。一切文学皆是人学,渔翁独钓江雪的精神,是怎样一种人生担当?让我们不禁想起屈原笔下“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渔父,一个孤独但又伟岸的形象浮现在我们眼前?虽千万人,吾往矣!

03尺八——异乡人的絮语,海西客的归愁

作者:卞之琳

象候鸟衔来了异方的种子,

三桅船载来了一枝尺八。

从夕阳里,从海西头,

长安丸载来的海西客。

夜半听楼下醉汉的尺八,

想一个孤馆寄居的番客

听了雁声,动了乡愁,

得了慰藉于邻家的尺八。

次朝在长安市的繁华里

独访取一枝凄凉的竹管……

(为什么年红灯的万花间,

还飘着一缕凄凉的古香?)

归去也,归去也,归去也——

象候鸟衔来了异方的种子,

三桅船载来一枝尺八,

尺八乃成了三岛的花草。

(为什么年红灯的万花间,

还飘着一缕凄凉的古香?)

归去也,归去也,归去也——

海西人想带会失去的悲哀吗?

在《尺八夜》一文中,作者谈到,他觉得尺八像一条“钥匙”、“镜子”、历史与文化的“象征”,而他创作《尺八》,就是“设想一个中土人在三岛夜听尺八,而想到多少年前一个三岛客在长安市夜闻尺八而动乡思,像自鉴于历史的风尘满面的镜子”,因此,诗“虽然名为《尺八》而意不在咏物”,而是别有寄托,借写尺八传达一种“历史意识”(《沧桑集·尺八夜》)。

04预言——爱而不得的苦闷宣言,诗人的独语与画梦录

作者:何其芳

这一个心跳的日子终于来临!

你夜的叹息似的渐近的足音,

我听得清不是林叶和夜风的私语,

麋鹿驰过苔径的细碎的蹄声!

告诉我,用你银铃的歌声告诉我,

你是不是预言中的年轻的神?

你一定来自那温郁的南方!

告诉我那儿的月色,那儿的日光!

告诉我春风是怎样吹开百花,

燕子是怎样痴恋着绿杨!

我将合眼睡在你如梦的歌声里,

那温暖我似乎记得,又似乎遗忘。

请停下,停下你长途的奔波,

进来,这儿有虎皮的褥你坐!

让我烧起每一个秋天拾来的落叶,

听我低低地唱起我自己的歌!

那歌声像火光一样沉郁又高扬,

火光一样将我的一生诉说。

不要前行!前面是无边的森林:

古老的树现着野兽身上的斑纹,

半生半死的藤蟒一样交缠着,

密叶里漏不下一颗星星。

你将怯怯地不敢放下第二步,

当你听见了第一步空寥的回声。

一定要走吗?请等我和你同行!

我的脚知道每一条平安的路径,

我可以不停地唱着忘倦的歌,

再给你,再给你手的温存!

当夜的浓黑遮断了我们,

你可以不转眼地望着我的眼睛!

我激动的歌声你竟不听,

你的脚竟不为我的颤抖暂停!

像静穆的微风飘过这黄昏里,

消失了,消失了你骄傲的足音!

啊,你终于如预言中所说的无语而来,

无语而去了吗,年轻的神?

作者写此诗才19岁。19岁的年轻人,一般多感伤。我们没有理由不相信,作者在开头和结尾提及的“年轻的神”,就是作者心中的女神。本篇以此为中心,勾勒了一个美好的爱情梦。何其芳自己谈到早期作品时也曾说过:“这一段短暂的日子我颇为珍惜,为我做了许多好梦。”作者后来曾创作称美一时散文集《画梦录》,在飘忽的幽思中以乐感的文字完成美文的建构,这样的笔法其实早有端倪。安徽师范大学教授杨四平说:

诗人与年轻的神,在幻念里幸福地邂逅,而他们俩围绕着要不要留下来、要不要同行之争,可以视为诗人自己内心的精神斗争。它们是诗人的“独语”,是来自诗人心灵里的飘忽的声音,也是诗人的“画梦录”,其结果是,对诗人来说,理想的自我已经无语地离开了,留下来的只是现实中孤苦烦闷的自我。它是对20世纪30年代中国知识青年微妙心理的曲折表现。(《诗歌经典鉴赏》)


责任编辑:郭旭晖 龚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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