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中:我与人民文学出版社近七十年的情谊
我作为一名军队的文艺作者,文学作者,从二十几岁起一直到90高龄,我与人民文学出版社结下了不解之缘。这里我首先要热烈祝贺人民文学出版社建社70周年,这是一个大庆。
我的第一本小说是一部中篇,名叫作《地上的长虹》,这是我1950年起到西藏进藏部队,到一个修筑康藏公路的工兵团,在连队担任指导员,在海拔4500~5000米的地方,跟战士们一起修路,这一段生活令我永生难忘,所以我写出了第一本书。《地上的长虹》由《解放军文艺》首先发表,发表以后马上就引起了讨论、批评,正在文章讨论的时候,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这一本书,这就是蓝皮的小本,这么薄薄的一本《地上的长虹》,这时候还是竖排的。
徐怀中《地上的长虹》,人民文学出版社1954年12月。图源:孔夫子网
1954年12月这本书第一次印刷,1955年的年初,初春(我)才从西藏返回,在返回的路上我在金沙江渡口看见贸易公司和新华书店联合举办的一个贸促会一样的在摆着地摊,我在地摊上忽然看到了这一本书,起初都不相信,我说这不是我写的吗?我看那几本书上面已经是挂满了尘土,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拍打了拍打,把这5本书就全买下来了。
这是我的第一本书。
1956年,徐怀中先生在写作长篇小说《我们播种爱情》
随后我也在西藏,从西康到拉萨,这有几个农场,我每一个农场都深入生活了一段时间,并且我学会了开拖拉机,和职工和藏民一起在大田里耕作,写了一部长篇,叫作《我们播种爱情》,也是在《解放军文艺》连载。到1959年,人民文学出版社作为国庆十周年献礼(的作品),也出版了这本书,这就是封面。
徐怀中《我们播种爱情》,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年12月。图源:孔夫子网
那个时候出一本硬皮的书,并且是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的),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荣幸的,由叶圣陶先生写了序言,并且由于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影响(力)扩大,以后逐渐在苏联、在东德、在日本、在越南等等地方都有了译本。
我的文学创作,可以说是一个哑铃型的。在起初的五十年代写了这么几本书,都是人民文学社出版的,后来这中间至少有这么一二十年没有写什么东西,直到老年离休了又写了两本书,一本书是纪实文学《底色》,这本书我自己非常看重,因为这是我在越南南方做战地采访,经受了美军B-52(轰炸机)轰炸,也钻了越南的地道,这一本书重点表现了当时冷战时期中美苏三个大国之间的如何博弈。
徐怀中《底色》,人民文学出版社2013年4月。图源:孔夫子网
而像越南这样一个国家,又怎么样在大国的博弈中间的夹缝中求生存,而且我是在战地根据我的日记,一天一天的日记这样写下来的,所以我觉得很不容易。我这一本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书很漂亮,很大气。你看这就是《底色》,这个纸用得很好,并且里边用了81幅照片,这照片有的是新闻照片,有很大一部分是我自己在战场上拍摄的照片,所以我很看重这本书,我很感谢人民文学出版社能够很快地出版了这一本书。
徐怀中《牵风记》,人民文学出版社2018年12月
接着后来,要将近90岁的时候,我又写了一本书,就是《牵风记》,这就是我的夕阳之作了,我是竭尽最大的努力做最后一搏。我希望能够制造出激越浩荡的一番生命气象。人民文学出版社的领导亲自参加了新书发布会,并且以各种形式向外做了宣传。我自己已经是风烛残年,我希望还能有新的作品能够发送给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部。
我和人民文学出版社几十年的善缘还要继续延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