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鉴别一把大宝剑?古代相剑师表示:光懂铸造不够,还得懂方术
作者|冷研作者团队-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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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中国古代的剑文化,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强烈的民族特色,其辉煌的历史、卓越的工艺、 精美的形制和灿烂的文化,成为了中国传统文化的代表。又由于春秋战国时期诸侯争霸、群雄角逐,中原地区年年征战,战争的需要催动了武器的发展,因此作为作战的有力武器:剑,就为军队所接受。剑的军事用途在这一时期得到了空前的发展。随着生产力的进步,冶铸技术进一步发展,青铜剑的长度、形制在这一时期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在此期间不仅仅是剑术理论,还包括其精神内涵,统治阶层的权利让渡,士族阶层的剑侠精神,这些都赋予了剑更深刻的文化内涵的同时还出现了以剑为主题的相剑理论。
春秋战国时代,吴、越宝剑被天下视为珍奇,《庄子·刻意》记载:“夫有吴越剑,押而藏之,不敢用也,宝之至也”。这是因为吴越两国地域接壤,民族相同,民风民俗相似,交往较为密切,中国自古便有“同气同俗”一说,当青铜剑的制作技术在吴国得到发展的同时, 也开始传入了越国,越国灭掉吴国,然后自己又被楚国吞灭。楚国灭越以后,越国精湛的铸剑技术又传播到楚国,因此吴、越、楚地均发掘出众多的宝剑。春秋时期的吴越青铜剑,今天有很多存遗于世,其中有不少是传世珍品。考古发掘中获得的吴越青铜宝剑,更是提供了有力的事物证明。这些实物中,有几把剑带有吴王或越王的铭文,故能肯定的被确认为吴越之剑。它们不仅剑形相同,而且装饰的方法、铭文的格式也极为相似。《越绝书》里还留下了非常有名的相剑的故事。
当然相剑之所以得以流行,并形成一个职业,这也与战国秦汉时期贵族中盛行的带剑、好剑之风有着密切的联系。东周时期,贵族盛行以剑为佩的记载在先秦史料里有很多。到了汉代,环首刀的军事用途比剑大得多,然而上层社会却有崇尚古剑的风气。贵胃带剑、好剑之风仍盛而不衰,故司马迁有“游闲公子,饰冠剑,连车骑”之讽。这种现象,与今天的富豪对古董趋之若鹜,大抵相类。在汉代的王侯大墓中,常随葬有精良珍美的铜铁剑,更有甚者,一墓中随葬10多件剑,如中山靖王刘胜墓随葬9件铁剑、3件铜剑,俱精良而华美。这些剑理应是死者生前所钟爱之物。所以当这些国家的上层人士中,不仅盛行带剑,而且喜好宝剑、古剑的同时也刺激了作伪者。结果社会上出现了很多“冒牌”的古剑,因此一些以鉴定古剑为业的相剑师也就出现了,他们出入豪门,专为权贵鉴别刀剑。而鉴定古剑的真伪,就成了相剑者的重要职能。结合现在所知道的史料可以推断出古相剑术的内容。
其一,由刀剑外观(包括器形、纹理、色泽、装饰、铭文等)来鉴别剑刀的优劣和名器的真伪。并从剑刀的纹理、色泽等来判定吉凶祸福。古人迷信鬼神,行事必求吉凶。吉者行之,凶者避之。佩带刀剑也如此。云梦秦简《日书》中曾见某日利于带剑或勿以某日带剑之类简文。因此,判别刀剑之为吉物抑或凶物,自然成为相剑术的重要内容。
其二,铸剑术。面对出现的大量仿制之剑,要想轻易辨别出真伪,还需要对剑的铸造有深刻的了解。所以专门的相剑师想对宝剑要予以鉴别,就必须精通铸剑之术,这样才能够准确的识别优劣。因此,相剑术是以铸剑术为基础而发展期来的一个新兴行业,而当时那些擅长相剑的术士,在当今则类似于文物鉴定专家了。所以相剑师识别宝剑,是建立在对铸剑技术熟识的基础上,结合剑的形貌特征而概括出来的。此外, 他们还需要掌握名剑的相关知识,诸如使用情况、外观、形制、特征等等,只有掌握了全面的识别知识,才可能准确的识别剑器的真伪和价值。所以到了汉代终于有了关于相剑师的古籍:《汉书·艺文志》里记载的《相宝剑刀》二十卷了,这是文献中最早,也是仅有相剑术方面的书籍。从书名推断,《相宝剑刀》一书似是写成于汉代。因为从战国至汉代,随着古刀剑的发展演进,相剑术也是有所变化的。战国时期,青铜剑盛行,而刀类兵器尚未兴起,相剑主要是相铜剑,恐还谈不上相刀。入汉以后,铜剑被铁剑淘汰,同时出现了环首刀,并很快流行起来,剑在短兵器中的垄断地位遂消失,剑、刀趋于并行,于是相剑术也就发展成了剑、刀并相。与古刀剑的这一发展过程相适应,在语词上,作为兵器概念的“刀”字的广泛使用,也是始于汉代。
但是自《汉书·艺文志》之后,《相宝剑刀》一书便不再见于著录,并且在存世的各种古籍中,也未见有征引其内容的。而从隋唐以下,方术中也无相剑之门。大概自魏晋以后,古相剑术就逐渐失传,以致完全湮灭了。也正是在魏晋南北朝时期,贵族阶层中那种带剑、好剑的风气开始趋于衰落。保留于朝仪制度中的佩剑,徒有形式,根本不重剑的质量,故有“代之以木”的。后世的帝王将相虽也不乏喜爱刀剑者,但在整个阶层中蔚成风气的现象已经消失。相剑术的失传,恐怕即因为此。至于《相宝剑刀》一书失传的时间,今已无法确考。以前曾有人认为,至南朝梁时,此书仍然存世,其根据是梁阮孝绪《七录》所载之《仙宝剑经》。《七录》今也已失传,但《隋书·经籍志》中多有征引。清姚振宗《汉书艺文志条理》中解释:“仙”当是“相”字之误,并认为此书即《汉书·艺文志》所记载的《相宝剑刀》。
作为剑文化的文化延伸,“慧眼独具”的相剑师顺应时代的需要而产生。这种相剑文化的产生,还为后世人们对宝器的识别提供了难能可贵的经验。
《越绝书》 记载“越绝外传记宝剑第十三昔者,越王勾践有宝剑五,闻于天下。客有能相剑者,名薛烛。王召而问之,曰:“吾有宝剑五,请以示之。”薛烛对曰:“愚理不足以言,大王请,不得已。”乃召掌者,王使取毫曹。薛烛对曰:“毫曹,非宝剑也。夫宝剑, 五色并见,莫能相胜。毫曹已擅名矣,非宝剑也。”王曰:“取巨阙。”薛烛曰:“非宝剑也。宝剑者,金锡和铜而不离。今巨阙已离矣,非宝剑也。”王曰:“然巨阙初成之时,吾坐於露坛之上,宫人有四驾白鹿而过者,车奔鹿惊,吾引剑而指之,四驾上飞扬,不知其绝也。穿铜釜,绝铁,胥中决如粢米,故曰巨阙。”王取纯钧,薛烛闻之,忽如败。有顷,惧如悟。下阶而深惟,简衣而坐望之。手振拂扬,其华捽如芙蓉始出。观其釽,烂如列星之行; 观其光,浑浑如水之溢於塘;观其断,岩岩如琐石;观其才,焕焕如冰释。“此所谓纯钧耶?”王曰:“是也。客有直之者,有市之乡二,骏马千疋,千户之都二,可乎?”薛烛对曰:“不可。当造此剑之时,赤堇之山,破而出锡;若耶之溪,涸而出铜;雨师扫洒,雷公击橐;蛟龙捧鑪,天帝装炭;太一下观,天精下之。”
《吕氏春秋》:“世之人主,皆以珠玉戈剑为宝。”
《左传·桓公十年》:“虞叔有玉。虞公求旃。弗献。既而悔之。曰。周语有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吾焉用此。其以贾祸也。乃献之。又求其宝剑。叔曰。是无厌也。无厌将及我。遂伐虞公。虞公出奔共池(左传)。 象以齿焚身。麝以香丧命。居乱世以财受祸者,何可胜道。周谚二语。真痛哭流涕而言之。然无厌者终受祸。虞公其显见者。”
《史记·吴太伯世家》:“季札将使于晋,带宝剑而行,过徐君。徐君观剑,不言而色欲之。季子为有晋之使,未之献也,然其心许之矣。反,则徐君已死于楚。悔之,于是解剑致嗣君。从者止之曰:此吴国之宝,非所以赠也。"季曰:"吾非赠嗣君也。先日吾来,徐君观吾剑,不言而其色欲之,吾为上国之使,未献也。虽然,吾心许之矣;今死而不进,是欺心也。"嗣君曰:"先君无命,孤不敢受。"季子乃至墓,以剑县徐君墓树而去。”
《淮南子·修务训》:“今剑或绝侧赢文,啮缺卷锥,而称以顷襄之剑,则贵人争带之。”
《吕氏春秋·疑似》:“使大人迷惑者,必物之相似也。玉人之所患,患石之似玉者;相剑者之所患,患剑之似吴干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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