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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文学史上的今天|阿·德·缪塞诞辰210周年

2020-12-14

今天是法国作家阿·德·缪塞诞辰21周年纪念。

阿·德·缪塞是19世纪法国浪漫主义诗人、小说家、剧作家。从小热爱文学,14岁开始写诗,1830年出版第一本诗集,震动法国诗坛。早年被称为浪漫主义的“顽皮孩子”,中年以后表现出对人生和社会问题的关怀。曾任法国文学期刊《两个世界》编辑,1852年,被选为法兰西学院院士。《一个世纪儿的忏悔》以其动人的爱情故事和细腻的心理描写成为缪塞的代表作,“世纪病”也由此小说而得名。

如果说雨果的浪漫剧是从文学运动的声势方面,显示了浪漫主义戏剧的成果,那么,缪塞的剧作则是从艺术风格上,标志了浪漫主义剧作文学所达到的水平。

——柳鸣九

不为戏而戏的自然境界。

——李健吾

《一个世纪儿的忏悔》文摘

梁均/译

第二天,太阳初升的时候,我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我自己:“现在我打算做什么呢?”

我没有职业,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我曾学过医学和法律,却不能决定到底在这两种职业中选择哪一种;我曾在一位银行家那里工作了六个月,工作做得那么糟糕,以致我不得不及早辞职,以免人家把我开除。我过去学习还算用功,但所学却很肤浅,因为我的记忆力不强,容易学得来,也容易忘记掉。

除了爱情之外,我认为最宝贵的就是独立精神。从青春期起,我就对它非常崇拜,也就是说我把它供奉在我的心里。有一天,我父亲想起了我的前途,便对我谈了好几种职业,让我在这些职业中加以选择。我一只胳膊支在窗口上,眼睛望着花园里那株迎风摇摆、疏疏落落、孤孤零零的白杨。我在对这几种不同的职业加以考虑,以便选择其中的一种。我把这几种职业从头到尾,一种种在脑子里衡量,但却没有对任何一种发生兴趣,我让我的思想漫无边际地驰骋。我觉得似乎大地突然在我的脚下浮动起来,而且,在空间牵引住它的那种隐约的看不见的力量,也仿佛被我的官能察觉到了;我看见它升上天空,我似乎觉得我自己像在一只船上;我眼前的那株白杨像是一根桅杆;我站起来张开两臂嚷道:“作为一位搭乘在这只飘浮于太空中的船上的一天的乘客是多么微不足道呵;作为一个人又是多么渺小,不过是这只船上的一个黑点;我将长大成人,但不会是什么特殊的人!”

这便是我十四岁时面对大自然所发出的第一个誓愿。从此以后,我就只是为了服从我的父亲才试做一些事,但我对做事的厌恶心理却始终无法克服。

因此,我是自由自在的,但并非出于懒惰,而是出于志愿。此外我爱上帝所做的一切,却很少喜欢人所做的一切。对生活我所认识的只是爱情,对世界我所认识的只是我的情妇,除此以外我也不想认识其它事物。所以从中学出来开始恋爱之后,我衷心地相信这便是我的全部生活,而其他一切思想都烟消云散了。

我的生活是安定的。白天我在我情妇家里消磨时间;我的最大快乐,就是在夏季天气晴朗的时候带我的情妇到乡下去,在树林中,我睡在她的身旁;有时躺在草地上或是苔藓上,壮丽的大自然景象,对我来说始终是最强有力的情欲兴奋剂。在冬天,因为她喜欢社交生活,我们就跑遍所有的舞会和化装舞会。这种闲荡生活是永无止境的,只要她忠心于我,我脑子里就只想着她一个人,可是后来当她背叛了我,以致我脑子里就连思想也都没有了。

为了使人们对我当时的精神状态有一个概念,我以为最适当的比喻,无过于把它比做今天大家所见到的那种集古今中外家具之大成的套房了。我们的世纪并没有它自己的形式。我们既没有把我们时代的印鉴印在我们的住宅上,又没有印在我们的花园里,甚至没有印在任何东西上。人们在街上会遇到一些把胡子剪成亨利三世时代的式样的人,但也会遇到另一些把胡子完全剃光的人;有一些人把头发梳成拉斐尔的画中人的发式,但也有另一些人则梳着耶稣基督时代的发式。富人们的套房往往是一些珍奇什物的陈列室:里面有古代的、哥特式的、“文艺复兴”趣味的、路易十三时代的东西,它们都混杂在一起。总之,我们有各个世纪的东西,除了我们本世纪的之外。这是别的时代所从来没有的现象:折中主义是我们的嗜好。我们需要我们所能找到的一切,这个是为了它的美,那个是为了它的方便,而某些别的东西则是为了它的古老,甚至另一些别的东西又是为了它的丑陋。我们只是靠破烂东西过活,好像世界末日已经接近。

这便是我当时的精神状态,我读了很多书,此外我还学习绘画。我脑子里记了很多东西,但没有一样是有次序的,因此我的脑子同时是既空虚又膨胀,像一块海绵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我爱过所有的诗人,但是,由于我生来感受性很强,最后爱上的一个诗人总有本领使我厌弃其他的诗人。我自己成了一个破旧什物的大铺子,终于因为多喝了新的和未知的东西,竟不再觉得口渴了,我发现我本人就是一座废墟。

可是,在这座废墟上,还有某种很年轻的东西,这就是我心中的希望,它还不过是一个孩子。

这个希望,过去没有任何东西能使它萎缩,也没有任何东西能使它腐化,而爱情又把它激发到了过火的程度,现在却突然遭到了一个致命的创伤。我的情妇的背信弃义,使它在飞得最高的时候受到了打击,当我想到这上面时,我感觉到在我的灵魂中有某种东西在起着痉挛,在慢慢地消灭,好像一只受伤的鸟儿在咽最后一口气。


责任编辑:郭旭晖 龚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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