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这首词,写出了每个人内心的孤独,第一句就惊艳世人
世间最好的诗词,都是能写出人类共同的情感,能触动每个人的心灵的诗词。欧阳修有一首《蝶恋花》(这首词的作者一说是冯延巳),本是写闺怨的,但却写出了每个人内心的孤独,读之心有戚戚。
蝶恋花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这首词第一句就惊艳世人。明人李廷机《草堂诗余评林》中说:“首句叠用三个“深”字最新奇。”清人陈廷焯《云韶集》中也说:“连用三“深”字,妙甚。”
“庭院深深深几许”,连用三个“深”字,前两个“深”是叠词,写闺中少女孤居在深院之中。“深几许”,带喟叹与反问的语气:有多深呀?多么深呀?
起句七字,便将人带入孤独的无穷悲怨之中,深深的庭院,困住了封建少女,也象征着困住人心灵的种种因素。
“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深深的庭院之中,春天的柳树也被一团一团笼罩住了,那少女的闺房,又被一重一重的帘幕包围住。一切景语皆情语,此情此景,也是象征着人的内心被包裹住了,无法与他人接近。
“玉勒雕鞍游冶处”,玉勒雕鞍:极言车马的豪华。玉勒,玉制的马衔。雕鞍,精雕的马鞍。游冶处,出行游乐的地方。深处闺中的少女,她的心已经飞到了那香车宝马,游人如织的地方,她多想与别人一起开开心心地游玩。
“楼高不见章台路”,章台:汉长安街名,这里指繁华的街道。少女想与别人一起出去游玩,但是,她出不去,所以她只能登上庭院中最高的楼,看看街道上的行人,但是,即使登上最高的楼,也看不见繁华的街道。
没有人想孤独,每个人都想开开心心地与别人一起玩乐,但是真正孤独的人,总是无法融入他人,快乐是别人的,她只有深深的孤独,甚至想借别人的快乐来抚慰一下自己都做不到。
陈廷焯《云韶集》中说:“偏是楼高不见,试想千古有情人读至结处,无不泪下。绝世至文。”我想真正孤独的人读到这里,必是凄然泪下。
不能外出与他人游乐,便只能在深深的庭院中,看着时光一点一点流逝。“雨横风狂三月暮”,转眼间,已经到了三月暮春,狂风暴雨,摧残着孤独的内心。“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黄昏之时,重门深锁,春天就要逝去了,却没有办法将它留住。
为什么要留春?春天是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百花盛开,万物都散发着生机,然而这美好的季节,没有人与她一同欣赏,就这样过去了。世间最美的季节,就这样在孤独中过去了。
同时春天的逝去,也象征着青春年华的逝去。
世间最美好的事情,便是在最美好的年华遇到最美好的另一半,与他一起度过最美好的岁月。
世间最落寞的事情,便是一个人孤独地看着芳华消散,岁月流逝。那一颗美好的心灵,无人相知,无人相惜。
青春逝去,芳华散尽,一颗没有被爱过的心,留下了永远无法弥补的缺憾,因为那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爱情,永远不会再有了。所以,她只能含着满腔的悲愤,”泪眼问花“,花本无情,为何问花?世无有情之人,便只能问无情之花,无情之花,自然不语。就连这无情之花,也被狂风暴雨摧折,散作满天花雨,飞过秋千边去。
世间有人倚红偎翠,快乐逍遥,也有人孤独失意,落寞凄凉。快乐的人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孤独的人内心仿佛被什么束缚住了,即使竭尽全力,也无法挣脱。孤独的人别人不愿与他亲近,他也无法与人亲近,最终只能看青春荒芜,芳华落寞。
欧阳修的这首词,写的是少女闺怨,却触及到了人类共有的孤独。少女闺怨今天已不再有,但人类的孤独却永远存在,这也是这首词能在千年之后依然触动人心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