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两首诗夺进士的“特招生”

2019年，会背古诗词的才女武亦姝凭考试成绩被清华大学录取的话题，曾一度久居微博热搜榜前列。殊不知，古代也有“特招生”，唐朝就发生了一考生凭两首诗夺取进士之事。

这名考生叫阎济美，苏州人。宋代大型类书《太平广记》卷一百九十七“贡举二”引唐人笔记小说《乾鐉子》说，曾有人愿意从中帮忙，但阎济美不肯。结果第一次考试，他写的杂文被主考官刘侍郎淘汰，第二次考试所作杂文又被主考官王侍郎“批落”，当时正值春天，一把年纪的阎济美渡江到径山向钦大师请教后，便准备一路赏着美景返家乡。

也许想想很怄气，老阎临行前还给主考官献上一首六韵律诗：“謇谔王臣直，文明雅量全。望鈙金自跃，应物镜何偏。南国幽沈尽，东堂礼乐宣。转今游异士，更昔至公年。芳树欢新景，青云泣暮天。唯愁凤池拜，孤贱更谁怜。”意思说，自己文明雅量，堪做正直臣子。是一块金子，可是镜子老照不见。家乡山青水碧又幽静，音乐也好听。功业不成，我也快到了你的年龄。绿树婆娑，向晚天流泪。愁我屡试不第，谁人怜悯？主考官（王侍郎）读了他的诗，问他落第原因，阎济美据实相告两试不中的因由，主考官“赧然变色，深有遗才之叹”，便对老阎说：“所投六韵，必展后效。足下南去，幸无疑将来之事。”

当年秋闱，朝廷要求各地推荐人才，江东举荐了阎济美，名单报到礼部。“两都（东都洛阳和西京长安）置举，座主已在洛下”。阎济美也赶到了洛阳，“更无相知，便投迹清化里店”。当时物价昂贵，可老阎的身家仅五串钱和一头瘸驴，想都不敢想考前补充一点营养。而也住这家客店的洛阳考生卢景庄，却是“富二代”，不仅骑着高头大马，身边还跟着照顾他生活起居的仆人。

两人初次见面“一揖无话”，卢景庄压根儿瞧不起穷酸的阎济美，但老阎却很尊重卢景庄。一天，醉酒归来卢景庄碰到阎济美，又问叫什么名字。“阎二十！”卢景庄大吃一惊：我遇到最强的竞争对手了。老阎笑着说，怎么可能呢，您是东都官员举荐的才俊，“身价已震京洛”，而我只不过是远地方来的一个穷考生，还能有多大出息？卢景庄连忙说，不，不！你肯定考中……

十一月下旬，考试杂文，十二月三日放榜天津桥，阎济美和卢景庄都通过了考试。“是月四日，天津桥作铺帖经，景庄寻被绌落。”怎么回事？原来考书法。阎济美告诉主考官，我早先只埋头读书，没注意写字，“必恐不及格”。主考官说：“可不知礼闱故事。亦许诗赎。”听主考官这么一说，不会作诗的考生就走了，有些人仍坚持应考。阎济美又快步上前说，既然考官大人给了我们出路，允许以诗代替帖试，请出试题。考官即出题目为《天津桥望洛城残雪》。阎济美只写了四句二十字就停笔了：“新霁洛城端，千家积雪寒，未收清禁色，偏向上阳残。”当时天色已晚，天气又极寒，考官催着交卷，阎济美只好如实相告：“天寒水冻，书不成字。便闻座主处分。”主考官说，那就把你写好的拿来，看后连连称赞，老阎遂获通过。

当天晚上，卢景庄祝贺阎济美时提醒道，那天跟你临桌考试，考题《蜡日祈天宗赋》，“见足下用鲁丘（孔子）对卫赐，据义，卫赐则子贡也。足下书卫赐作驷字，唯以此奉忧耳。”老阎想了半天，确实如此，很惶惑。榜贴出后，老阎总算考中了。他跟考第一名的考生一起拜见考官。考官说，你们考试的日子，天气非常寒冷，要求得又急。所写的杂文，或许不合定法（格式）。如果把这些文章送到长安呈给宰相审阅，恐怕不合适。所以，请你们去买好纸，重新盖印，你们按（格式）抄好，把旧卷抽回去。考生们非常高兴。阎济美把原卷拿来一看，“驷字上朱点极大”。主考官临携考卷回长安前，单独召见阎济美：“春间遗才，所投六韵，不敢渐忘。聊副素约耳。”

事实上，慧眼识才的主考官没看走眼，自唐德宗贞元末（805年）始，阎济美先后担任婺州刺史、福建观察使、浙西观察使、华州刺史、潼关防御、镇国军使等封疆大吏。《新唐书》评价他有“长者之名”、为政“简易”也“未尝增常赋”，最后“以工部尚书致仕”，九十高龄病逝。

文/赵柒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