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一首不输唐诗宋词的散曲,如钻石般精致,每一个字都不想错过
白居易的名篇名句灿若星河,是童子解吟长恨曲,或胡儿能唱琵琶篇,但小解最喜欢的还是那首小小的《问刘十九》:“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寥寥数句,便将呼之欲出的意境勾勒到了极致,堪称诗意之光。
有人说,好诗都被唐人作完了,好词都被宋人作完了,但事实却不尽然。其实步唐诗宋词之后出现的元曲,有很多优秀绝佳的作品被遗弃在时光的角落,因为失去了滋生诗意的大环境,因而也就没了广泛流传的现实条件。小解就在元曲之中发现了一首至尊精品,与白居易之“红泥小火炉”有的一拼。
唐诗宋词的作者随便都能喊出十个八个,可一旦提起曲作者,大部分人或许只能叫出马致远的名字,这还是因为他的《天净沙·秋思》太过经典。其实,元代有不少讲究格律辞藻、追求刻意精工、崇尚婉约细腻的文人,小山张可久就是其中一位。
若是活在唐宋之间,张可久必定也是一潇洒不羁的名客仕子,只可惜元代统治者过分打压知识分子,郁郁不得志的张可久一生未仕,只能借诗酒消愁。不过,他的句子哀而不怒、华而不艳,咀嚼味道十足。张可久现存小令800余首,是元曲作家数量最多者,下面我们来读他一首足以惊艳万众的冷门小曲。
《殿前欢·客中》
望长安,前程渺渺鬓斑斑。南来北往随征雁,行路艰难。青泥小剑关,红叶湓江岸,白草连云栈。功名半纸,风雪千山。
长安是无数文人墨客梦回大唐的理想圣地,那里不仅有辞赋满江的诗歌作品,更有千千万万的擢升机会,长期致仕的张可久自然心向往之。当然,此处之“长安”实际是代指元朝大都,张可久无数次眺望这个远方,这个远方却与他的前程一般,极尽渺茫。
“渺渺”、“斑斑”,连续两个叠字的运用,使张可久那种绝望而憔悴的形象愈加深刻,同时开篇就叠,更是为全篇奠定下了郁闷愁苦的基调,这与李清照之“凄凄惨惨戚戚”有异曲同工之妙。
如征雁一样南来北往,实际却是孤独地漂泊流浪,到头来只剩虚妄。而今已是白发之年,却依然不得停歇,这种心理落差几乎摧毁了张可久对理想对仕途的耐心。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就是:位不配才。以张可久的才能,居所居之位完全是大材小用。
“青泥小剑关,红叶湓江岸,白草连云栈。”此三句对偶是该小令极其浓墨重彩的一笔,属于“鼎足对”,即:第一句可对第二句,第一句也可对第三句,而第二句又可对第三句,总之就是互相皆可对。这三句是对“南来北往”的具体解释:青泥岭、湓江岸、连云栈,横跨南北东西,张可久的足迹踏遍万水千山。
“功名半纸,风雪千山。”最精彩的总是留在最后,简单八个字,却写出万种风情,尽显意境之神妙。张可久说,只得了个半纸功名,却跨过了风雪千山。极具诗意的八个字,道出了无数失意文人的心声,怀才不遇的苦楚,颠沛流离的孤郁,坎坷人生的无奈,都在这八个字里得到了深刻的体现。
这个中滋味,俨然有了柳永“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的辛酸味道,又有苏轼“几时归去,作个闲人”的直白和无奈,相信不少人都是第一次读到这首小令,但其冷门却不偏门,丝毫不输正经格律下的唐诗宋词,如钻石一般精致,让人每一个字都不想错过。小解认为,张可久此令当与白居易之刘十九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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