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岁的他,一直做着砂罐壶
2020.5.11
2020年第72篇「更金东」
正文共:1502字12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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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四季,草木闲情,在塘雅镇下金山村有一处古色古香的建筑,大门匾额上写着:砂罐茶壶非遗基地,它也叫黑陶传承馆。
数不尽的黑陶工艺品陈列在展示台上,或珠圆玉润,小嘴大肚;或身量纤纤,颈项秀美。品类繁多却不失精致,环肥燕瘦自各有千秋。
细想从前,许多人都有过一段属于黑陶的褪色记忆。
比如小时候喝水的大茶壶,古朴厚重,玩够了的孩子总是跑过去垫着脚尖儿倒水,喝到嘴里是冰凉可口的,滋味那么甜;还有黑陶酒具,掀开封口的红布头,那浓烈醇香便再也藏不住了……
电影《东邪西毒》里有句话:“酒愈饮愈暖,水愈饮愈寒”。
在这里,用什么容器装置倒是真有一番讲究。
“用黑陶壶的好处很多,用它装白开水,尝起来就会感觉到格外清凉。用来装茶水也好,保底两天味道不会变质。”黑陶馆的主人徐忠跃自豪地说。
黑陶馆的原材料皆是从村中的池塘里挑选的,经过分离、层层过滤才能得到的泥。
开始制坯,像揉面团一样先将泥和水揉匀,然后将泥团摔掷在辘轱车上的转盘中心,随手法的屈伸收放拉制出坯体的大致模样。
徐忠跃低头看着,手上似乎不着力也不用劲,轻轻柔柔的,却也看得出其经验老道。
午后,暮春的阳光暖暖的,一旁的黄狗偃卧着,慵懒偷闲,似也司空见惯了主人家这“指上柔情”。
眼前,转盘中心上渐已成型的泥陶转得飞快。
江河回望,时光倒转,像是按了倒退键,那双经年制陶的手逐渐变小变稚嫩,成型的泥陶也退化成了湿泥团,在慌张无措的小手里,嚣张摇晃……
慌乱中,是父亲宽厚的大手帮护着他,旋转速度慢了下来,画面又充满了温暖的色彩。
徐忠跃对黑陶的坚持除了热爱之外,也源于对父辈技艺的传承。
1985年至1990年,那时候家家户户几乎都有几件黑陶器具。孩童时,父亲徐光统便在村子的一所茅屋里制作黑陶,常惹得村民们前来观看。
那青烟缭绕,泥火交融的景象,至今都是村中一代人难忘的记忆。
放学后的徐忠跃也时常和小朋友们一起,跳进泥坑挖泥巴,胡捏各种形状。
在父亲的工作台上,他起初也是拿捏不住那迅速旋转的泥团,但父亲总会耐心教他,年岁渐长,耳濡目染之下,他也就渐渐学会了制陶的手艺,那一年,他15岁。
徐忠跃的小院子很雅致,有一方小池子,池水潋滟,波光温柔,映射到格窗内那些泛着黑色光泽的工艺品上,荡漾着很是好看。
而那砖砌的柴窑上长满了多肉和各色花卉,也别有一番风味。
徐忠跃告诉我们,制坯结束后便是要等着它自然干透,然后放进柴窑里烧制。
大的柴窑一般烧传统的黑陶,一次二三百个放进去;而小的柴窑专门烧精品,一次能烧七八十个。
烧制的过程是从小火到大火,几十度到几千度火的转变,24小时之后,见其烧得通红便是可以出窑了。
徐忠跃告诉我们,比起父亲的那个年代,因为黑陶的普及和生活需要,制作黑陶重在数量。
到如今,这些渗透着浓郁东方文化气息的黑陶工艺品,也像许多民族文化瑰宝一样,正逐渐由生活物品延展到艺术层面,进而归结为一种文化。
徐忠跃说,“在这个普遍机器生产的年代,手工技艺已经越来越少了,我们现在制陶,审美上也都偏复古,生产的黑陶主要向一些小集镇销售。”
徐忠跃这35年的黑陶制作之路,也走得铿锵有力。
从一团泥巴到成品,要经过手工选土、晒土、浸泡过滤、沉淀缩水、制泥、制坯、晾坯、修坯、压光、刻花、干坯、烧制等一系列复杂的环节,其间匠人花费的心血不可估量。
黑陶对徐忠跃来说是生活,每一抔泥土都由他亲自去挖,每一间烧窑都由他亲自去搭,在旋转的机器上,拉扯出的是对黑陶的信仰和情怀。
15岁从父亲手中学到的技艺,继而将这一非遗文化融入了血脉,融入了生命。
而古老的文明和传承,也正是因为有他们的守护才汇聚成了璀璨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