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半夜不睡“起来嗨”，写出一绝美之作，最后九字千年无人超越

苏轼好写明月，他的《水调歌头》大家都耳熟能详。彼时，他在词中“把酒问青天”、“起舞弄清影”，幻想着翩然乘风上瑶台，却还嫌弃高处寒冷。填这首词的时候，苏轼因为与王安石的政见不合，自求外放。所以他假醉佯狂，借着明月来谈人生哲学，一派超然物外的潇洒。不过十四年之后，他又在月夜写了一首词叫做《行香子·清夜无尘》的词，一样是谈人生哲理，感情却有所不同。

因为这时的苏轼，已经懒得“举头望明月”了，他只想完全回归现实，对着“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恬淡度余生。这一首《行香子》，以名词“琴”、“酒”、“云”入曲子，写尽道家逍遥的生活，活脱脱一幅田园风景画，千年来无人超越，可勉强与之媲美的，唯有后世马致远写下的“枯藤、老树、昏鸦”！

一、《行香子·清夜无尘》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词作意译：清凉的夜晚，不染纤尘。月光洒下一片银白，我在月下独自饮酒。酒杯尽可能地斟满。世间的名利都是虚浮无用的，太过劳心费神。要知道人生短暂，转瞬即逝。好比电光一闪，大梦一场。虽然有才华，但谁是你的知音？辜且开开心心，享受现实生活的乐趣吧。什么时候能够重返田园，当一个隐士。对着一张素琴，一壶老酒，一溪白云。

“清夜无尘”至“虚苦劳神”几句，是在交代词作发生的时间、地点，带出主题。夜深人静，明月当空，最适合思考人生，再斟上一杯老酒。这个时候可以多添一点酒，因为无官、无事一身轻，不怕喝醉了现出丑态。喝完了酒，自然就要开始思考人生了。人一辈子辛劳，熙熙为名来，攘攘为利往。其实不过是枉费心思。管你是帝王将相还是平头百姓，百年一过，死了照样化作黄土一抔。

“叹隙中驹”一连三个短句，是化用典故来讲人生哲学。古人喜欢用白驹来形容日的倒影。意思是说：人的一辈子，短暂得好像太阳的影子悄然移过墙缝。“石中火”就是打火石一闪，骤起骤灭。白居易说，“蜗牛角上争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就是这样的意思。“梦一场”的典故则出自《庄子》。李商隐说：“庄生晓梦迷蝴蝶”。庄子做梦醒来，不知道自己是蝴蝶做梦变成了人，还是人在做梦变成了蝶。

“虽抱文章”两句，是对自身处境的感叹。王安石变法失败之后，苏轼虽然被重新启用，但是因为遭到政敌的攻击，始终不能一展抱负，这就让他产生了一种知音难求的感觉。“且陶陶乐尽天真”一直到末尾“一溪云”是全词的重点，也是苏轼人生哲学的体现。

苏轼十几年前就有“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的感慨，现在年事已高，叹惜人生短暂，更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蜗牛角上”去争夺那些“虚名”。于是想重返田园，当一个闲人。没事就对着门前那一湾倒映白云的溪水，调琴、饮酒，不是很美好的事情吗？

词作最末“一溪云”用得最好，因为苏轼不是直接写天上的云，也不是简单写门前的一条溪，而是将水与云合成一处写出来。云本来是静止不动的，而溪流却是运动的。二者动静合一，水天一色。

二、词作的创作背景

苏轼这一首词，在上辞版《唐宋词鉴赏词典》里名为《行香子·清夜无尘》，而在有的地方叫作《行香子·述怀》。鉴赏者一般认为，从词作中透露出来的强烈的“退隐”愿望上看，此词应该当作于宋哲宗元祐年间（公元1086年—1093年）。当时王安石变法失败后，苏轼重新受到高太后的重用。但是因为势小力孤，时常受到朝中敌对势力的打压。

哲宗年幼，不能亲政。高太后虽然力保苏轼，但是在政治方面，毕竟做不到对他言听计从。这样，苏轼在庙堂上就倍感孤单。苏轼文章名满天下，当他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是北宋的全民偶像了。然而他的这些“粉丝们”或者不能参与朝政，或者见识与他不在一个层面上（譬如高太后），于是他才在《行香子》中写道：“虽抱文章，开口谁亲”。

再加上前几年，因为“乌台诗案”坐了两个月的牢。此事对他的打击非常大，让他后来的创作风格出现了转折。在该案事发之前，苏轼常有如同杜甫一样“致君尧舜上”的决心，但是案发之后，他的诗词作品，则完全转向佛道一流。这一来是因为他讲真话遭到迫害，二来也是因为他的确年事已高，因此更加不想在朝堂上与人争名逐利了。

不过，苏轼是宋词豪放派的开创者。他一生性情豪迈、放达之余，其实早就有道家游戏尘寰的影子，并不仅仅是因为遭到政治上的挫折，就一蹶不振。1082年的“乌台诗案”后，苏轼写下了著名的《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这首词就表现了他这种超脱世外，潇洒出尘的精神。

叹浮名于人何益？不若“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我不爱惜这一世的浮名，不是因为我畏惧什么。管你风吹雨淋，我一凭着一顶竹笠，一件蓑衣潇洒独行。回顾从前风波烟雨的往事，我走了，走到那理想中的田园云隐居独处，那里没有风雨，也没有晴天。

读到这里，我仿佛听到老头子一声冷哼。世上的人营营苟苟，争来抢去，都是因为看不破这人生的真谛：“活着，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结语

小时候看《射雕英雄传》，郭靖问成吉思汗：大汗，你说人死后，需要占多大的地方？成吉思汗拿马鞭在地上虚空一划说，就这么大。郭靖说：既然你死了，只能占这三尺大的一片地方，你为什么要去抢天下？抢了又有什么用呢？

人活着不能没有追求。一个人可以为了理想去奋斗，但是到了该收手的时候要学会收手。千万不要把一生都搭进去。要知道，无论贫贱还是富贵，人类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因此，还不如对着“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潇洒度余生。只要你看破了这首词最后九个字的意境，就等于勘破了人生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