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河声,谭嗣同诗写兰州(光明网)
夜雨河声,谭嗣同诗写兰州
刘正初
清代光绪十年(1884年),古城兰州迎来了一位新的朝廷命官,来自湖南浏阳的谭继洵出任甘肃布政使。“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黄河永是流逝,街市依旧太平,没有人在意一个封建官僚的来去。兰州因此有幸的是,十九岁的谭嗣同跟随父亲来到了兰州,在这里度过了一段难忘的时光,留下了美好的诗篇。
兰州自古是黄河上游的雄关、丝绸之路的重镇。“金城置郡几星霜,汉代穷兵拓战场。岂料一时雄武略,遂令千载重边防。”谭嗣同的这首诗,形象地说明了历史上兰州雄踞西北的战略地位。也许是兰州赋予了谭嗣同独特的眼光,谭嗣同给兰州也增添了诗歌的光彩。
当时的兰州,牡丹遍及城区各处。布政使署后园牡丹为兰垣之冠。谭嗣同记道:“甘肃故产牡丹,而布政使署中所植为冠。凡百数十本。本著花以百计,高或过屋。”布政使署的后园,据说为兰州名园之冠。谭嗣同在《和景秋坪侍郎》诗中写道:“白塔无俦飞鸟回,苍梧有泪断碑愁。惊心梁苑风流尽,欲把兴亡数到头。”由此可见这里是一个有故事、有历史的园林。谭继洵出任甘肃布政使之后,全家迁居“憩园”。“人影镜中,被一片花光围住;霜华秋后,看四山岚翠飞来。”少年谭嗣同在那一片牡丹花园中,风流倜傥、豪放不羁、才思奔涌,创作了很多联语和诗词。
在谭嗣同的诗联中,憩园真美啊!有“夕阳山色横危槛;夜雨河声上小楼”(夕佳楼联),也有“鸠妇雨添三月翠;鼠姑风裹一亭香”(天香亭联)。骏马秋风冀北和杏花春雨江南融入一园,远山与长河、青春与古老汇聚于此,兰州在少年谭嗣同的诗意中绵长多韵、摇曳多姿。
他访问“《兰州庄严寺》”:“访僧入古寺,一径苍苔深。”他重赴兰州却写成《别兰州》:“前度别皋兰,驱车今又还。两行出塞柳,一带赴城山。”这些写自兰州的诗篇生动形象地描写了兰州的景色风情,表现了诗人丰富多彩的内心世界。
为了寻访谭嗣同的足迹,我飞越千里,来到兰州。历史走过了130多年,掠掠雄师、啸啸铁骑、叮当驼铃,已绝尘远去,金城关垣,浮船古渡,茶马互市,已淹没在如今和平盛世的繁华中。谭嗣同早已消失在兰州来来去去的历史人流中,憩园先后成为公园、成为图书馆、成为市民小区,谭嗣同笔下的亭台楼阁早已化为了尘土,只有那个苍苔深深的庄严寺异地搬迁到了五泉山上,依然晨钟暮鼓。岁月流转,那个谭嗣同诗意中的兰州,远处白塔山上树儿展绿,近处黄河岸边花儿凝成一片,成为了一个精致美丽的现代化城市。漫漫的历史长河穿越古今,带着厚重的文化与现代碰撞融合。时光赋予文明以生命,而文明也以欣欣向荣的方式反馈于岁月,惊艳于当代。
在憩园小区,我贸然敲开了一户居民的家门,一个温馨幸福的家庭呈现在我眼前。主人公对憩园的前世今生了如指掌,他说生活在兰州、居住在憩园很舒适很满足。仅仅是百年风云,昔日封疆大吏的私家园林,成为了寻常百姓的宅第,我们不得不产生沧海桑田的感叹。
“一条黄河长,一碗面儿香,一曲秦剧唱,一段历史长。”主人公向我推介起了兰州。“一条黄河长”说的是地理,“一碗面儿香”说的是饮食,“一曲秦剧唱”说的是文化,“一段历史长”说的自然是历史了。生活在一个有水、有吃、有文化、有历史的城市,夫复何求?
吃了一碗拉面,喝了一点小酒,住在黄河岸边的一个小店。“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半夜醒来,我才发现下雨了。猛然想起了谭嗣同为憩园夕佳楼写的联句:“夜雨河声上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