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期间网课初体验：虚拟世界的真实交流

刘艳红

东南大学法学院教授；北大法律信息网签约作者

疫情期间网课初体验：虚拟世界的真实交流

今天是教师节。教师的主要工作就是授课，然而，回首今年上半疫情期间的网课，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2020年上半年的疫情使人类真实世界几乎停止了运作，网络通过节点和连接这些节点的链路，使得人类世界继续保持了有效运转。网课，则是使校园保持正常运转的重要方式，教师一夜之间成为主播，只不过带的货不是商品而是知识。

那些课上得多上得好的教师则成为网红，比如B站上粉丝量极大的一位青年教师；学生一夜之间成为消费者，只不过是不用掏钱的消费，消费与吸收网课上老师传播的知识。

不过，老师上课和主播带货实则大不相同。如果说，实时互动+视频的呈现，使得主播很轻易就能种草、玩紧迫感与视觉刺激来促销并使用户一激动就购买商品，网课则恰恰相反。

网课教师有如面临万丈深渊，网络那头的学生，只有闪烁的头像和飘忽的声音，他们可能都挂在网上，看似到课率极高，但极有可能是“人在网上、心在远方”，玩手机吃东西种种表现不一而足。毕竟，知识并不是商品，并没有它看上去的那样有吸引力；尤其在网络时代，对于习惯了快餐与碎片化消费的年轻学子而言，知识可能是吸引力下降得最快的东西之一……

上网课的校园也属于虚拟的校园，可爱的学子们散落在全国各地，唯独不在校园，这是很多从大学时期起就离开父母身边的神兽又回到父母身边过得最长的一段时光。

网课，使得疫情期间的全国高校实现了在线开学。据说，全国有90多万高校教师利用慕课、虚拟仿真等多种形式在线教学，教师们从“忙乱、抱怨、紧张、兴奋、从容、网红，凝心聚力抓教学的热潮多年未见”。

2020年春季，恰好我开设有一门研究生的课程：《外国刑法总论》。这种从忙乱到抱怨最后到从容的心态，也是我上网课历程的真实写照。

在经历了网课开始之前的等待（疫情过去）与抵触，网课开始之后的忙乱与抱怨之后，很快我掌握了网课的特性，了解了它的节奏和效果；面对网络那头的神兽，为了他们上课真正实现“人到心也到”，我采取了过程式+沉浸式教学方式。

过程式教学方式，是指课前预习、课中互动、课后练习的过程式教学模式。课堂前，我会提前布置好学生做好下堂课将要讲授的内容预习，课堂中，在讲授的同时我常常突发性与启示性的提问。

突发性提问是指，在课堂中间突然袭击的没有任何预期的就提问，以检查学生听课的效果以及人在是否心也在课堂；启发性提问是指，不问书本上的死知识，而是结合讲到的问题点提一些看似常识性但实际可能有一定难度但如果仔细思考又能回答得上来的问题，比如讲到古典自由主义思想家们的社会契约论时，就会结合疫情期间的社会管理让学生举例回答。

能get到社会契约论精髓的同学以及有敏锐社会洞察力的同学就会告诉我，疫情期间的健康码，其实就是一种类似社会契约论下的产物。

课堂后，我会根据每次课堂讲解的内容布置一篇不限字数的小作业来了解同学们的听课效果与思考能力和知识面，并对作业进行批改后，在下次课开始时宣读表扬名单，来鼓励同学们独立思考。课外业余时间，我会鼓励同学们多读多写，并及时在微信圈里与同学们分享学术文章。

过程式的教学，使得我和学生们仿佛时时刻刻在一起，虚拟世界通过全过程教学管理而真实起来。

然而，过程式教学方式的过程再完整，其中最重要的过程仍然是“课堂中”。

过程式的教学方式，其实更加类似于一种全过程的教学管理模式；真正的教学毕竟是在课堂上，那里才是呈现“干货”的主战场。针对网课直播的特点，我在课堂中，采取的是沉浸式教学方式，即沉浸在课堂讲解之中物我两忘式的教学方式。

在这个世界，人人都想事半功倍甚至不劳而获。但是，如果心念太杂想得太多得失心太重，任何事情都是做不好的；一旦你的心想着其他利益性的东西比如结果，你的心力聚焦就偏离了做事本身。

心正则身轻，身轻则事成。上网课也是如此。

不要去管学生有没有认真听，网络那头的TA本来就不在老师的视线之内；也不要管自己会不会讲错话；不要管学生教评打分会不会低；更不要管视频里的自己是否需要打光或者美颜……你只需要想：我如何沉浸在我将要讲的内容之中，像一台精彩的演出那样，使它呈现出最好的效果？

为此，每堂课前，我都会将要讲的内容准备好，一旦课堂开始，犹如启动程序按钮，遇山过山遇水过水，一路通畅，直到课堂结束。为了使得这种沉浸式教学具有最好的连贯效果，3小时的课堂我只会在课堂中间休息一次5到10分钟。

沉浸式教学产生了很多表情包，因为一旦投入其中表情手势等都会自然流漏，为此我会关掉视频，这样可以更好地让学生跟着我的讲授走心，因此，沉浸式教学应该说是做到了“全情投入、激发兴趣，确保线上线下实质等效”的要求。

每次课结束后，虽然因为过于投入而非常累，但与此同时身心也会觉得非常畅快淋漓很有成就感和愉悦感。如果说网络时代的平台以无数的弹幕强化了“人类的悲欢可以相通”的感受，那么，沉浸式教学则以教师的全身心沉浸其中强化了“非心非念物我两忘”的精神状态，并由此散发出课堂强烈的吸引力。

过程式+沉浸式教学，是我的网课初体验，也是我上网课的一点心得。

合理利用虚拟世界的无限性和智慧云教学的优势，网课是能够实现线上课程与线下课程的优质等效的；只要老师们的讲授是干货满满的，学生们的收获就会是实实在在的，虚拟世界的交流也因此会变得真实起来。

而且，网课有线下课程所不具备的马太效应，尤其是在大型直播平台进行授课或者开设讲座，网课会使学者的学术观点和学术影响力传播得更远更快。

疫情期间的网课给我的另一个感受就是，即便发生了疫情这么严重而突发的公共卫生事件，总体上，老师这个群体依然可以写作、可以授课，可以和学生们通过网络正常的交流，作为一名教师，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而又值得珍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