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文学之星丨徐驰

平凡之余

文丨徐驰

秋天顺着我们的指尖缠上笔杆、趴在纸间，南边远处那不知浓雾还是重云，遮蔽了终南山的身影。

站在工地三十四层的楼面东眺，东方一片一片连着的山，仿佛把我脚下这栋楼融合进去。四处来的风，撑开双臂与人相拥，微微曲肘，不敢使出一点点力量，只怕那风被我弄疼不见。闭上眼睛让这一切更加真实。雨何时轻轻地下，只得回室内避雨，坐着、看着、随意想一些什么。人们冲不进雨里面，因为雨滴似线把天和地连在一起，它们变成了一个整体，密密麻麻的一块整体。唯有那一块小土包上覆盖的绿网让人的眼中多一点不一样的颜色。

已经数不清这是今夏的第几场雨，小土包被打得坑坑洼洼。雨细时，都飞到小小的水坑，风吹出了水的涟漪、雨化进了土的身心。雨急时，碰在地板声音随着心跳而滴滴答答，溅起水花飞舞随着眼眸而跳跳跃跃。

一股水从土山包上流下，带着泥沙，流到平坦的地方去。这多么像我们的时间在生活中慢慢溜走，带着曾经少年的梦想，走向茫然的未来去，一脚踩下去成了泡沫和花。

怀着这样的思索，我坐着一个早晨，午饭前雨停，空气仍然冷冷的。

小憩过后一直在室内，一会儿外面响起蝉叫声，细细地听，似乎只在某几个点上有声源，跟着跑进楼道的风一起混了进来，凉凉的感觉，全没有盛夏午时蝉鸣的压迫，以清新为主。微微上升的温度蒸发着残留的水，绿网覆盖裸土的地方，一只被困住的蜻蜓，呲呲嗡嗡地飞、呲呲嗡嗡得着急，掀开湿淋淋的绿网，竟然冲出一群大概有三四个蜻蜓。

几只小小的虫儿冲开整个工地的生气，电钻开始一阵阵的轰隆，瓦刀叮叮当当地敲着砖块，装修的废料从三十楼多的窗口跳下来，蝉鸣声也越来越响。但仍是绵绵的微嚣，像一根根布满折痕的风筝线一样。再登高楼，西边浐河在风的拨弄下褶出一脸的笑，树也舞动、云影也徘徊，寂静了大半天的人也出门，河堤笑的更盛了。

临下班前，摘下安全帽，回头看一眼晚霞，它为身后这片大地镀上一层冷冷的金黄色，每天的落日都是如此，人孤独时它便萧瑟，人喧闹时它便明艳，人注视时它便纯粹，人闲时它便慢悠悠不急着消失。躲在楼房山云后面时它便渺小，天地空旷风吹人面时它亦有英雄落幕的气势滔滔。

迎着落日回家，和早晨赶着日出离家，一身都裹着麻麻的疲倦感，早晨越来越暗，落日也越来越早。但终究有一天，清晨会越来越明亮，黄昏也会越来越持久。

说起来这是不同寻常的一天，它的温度、它的气候、它所包含的万事万物，但这又是人生数十年里很无聊的一天，无聊到几星期一个月我们就会忘了它，无聊到从早晨起就盼着它结束，无聊到明知虚度其不后悔。我的脑海一瞬间想起来一个词语“大同小异”，倘若人生能够分段而细看，幼年少年青年中年老年，都是不断成长的，直到死亡宣告我们的停止，但其中之稚嫩与可爱、冲动与稳重、得到与失去又各有千秋，异彩纷呈。

生活啊，到处是平凡；平凡之余啊，到处是跳动的文字、轻快的歌声、无尽的诗意。

徐驰陕西乾县人，陕西省青年文学协会会员，陕西省诗词学会会员。作品散见于《文化艺术报》《陕西诗词》等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