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瓶,中国瓷器第一瓶的传奇
梅瓶,中国瓷器的第一造型,第一优美,第一高贵。因瓶口极小,仅容一枝梅花插入,故名梅瓶。
它清风瘦骨,又浑圆欲抱,甚得皇帝喜爱。它的最初功用就是皇帝的盛酒器,后来才具备了观赏功能。
今天最有名的梅瓶,是元霁蓝釉白龙纹梅瓶,元代景德镇瓷器。通体施霁蓝釉,云龙、宝珠施青白釉。把“钴”作为呈色剂融在釉中,烧制出美丽如蓝宝石的钴蓝釉。
这样的绝品梅瓶存世量绝对稀少。但到底有几个,说法不一。三件说:法国巴黎吉美博物馆、北京颐和园管理处、扬州博物馆(据说,前两家梅瓶37厘米高,扬州的梅瓶43.5厘米高)。扬州博物馆已将此梅瓶列为镇馆之宝。
据介绍,扬州博物馆是在1978年时,从北京各省区文物征集汇报展览中购得,仅花了3000元人民币。从此,扬博的这个梅瓶号称“天下第一”。
山外青山楼外楼,更有风景在前头。许多名头,皆一时之誉。
收藏之道,水深水混。也有高品高人,不喜魅狐之术。101岁沪宁两地瓷玉鉴赏权威薛贵笙,眼光一流,但从不作媚语;故宫博物馆的耿宝昌,不从俗不附势,不站台作秀;上海博物馆副馆长汪正庆,大户人家出身,自幼熏染陶冶。他看瓷器胎坯气泡断代,有独门绝技。据说,在几十年的工作中他总结出了“二十七条诀窍”,草书于便笺。因无传人,给了一位忘年交收藏。
江湖上,从来雌雄双剑、鸳鸯二壶之类的传说,都是玄之又玄的。泥沼之地,有的人君子之风,山高水长;有的人高光聚焦,逞博炫技。
在千禧年前后,听闻某地曾有元妃墓出土。瓶、盘、罐等八件套,小有躁动。梅瓶,各朝代皆有,各窑系均产。官宦之府作摆设,百姓之家显附庸。有的出土梅瓶,瓶口密封,内贮美酒。最长时间竟达800年之久。蝼蚁稊稗瓦甓,金瓶玉瓶梅瓶,只有“黄金家族”之梅瓶,才能登堂入室,登峰造极。
又有人说,土耳其伊斯坦布尔博物馆,也有一件元霁蓝釉白龙纹梅瓶。据悉,目前国内最精美的元霁蓝釉白龙纹梅瓶,有58厘米高,真正的绝品。它几经转手,目前落入香港顶级富豪公子之掌。价格如火箭腾飞之势,画上一个3亿多元的惊叹号。
极品、神品类收藏传承,真的有天意。有人说,碰得到(缘分)、看得懂(眼光)、买得起(有钱)、藏得住(研究)、卖得出(商机),这一连串过程,都是上天的眷顾。
即使揽入赝品,也是人生磨炼。西哲曰:伪善是恶对善表达的敬意。从形而下之器的角度,于东方人而言,“伪善”的赝品伤害性极大,且侮辱性更强。
顶尖之物,往往有皇家谱系传承。这种家谱也并非绝对可靠。洗谱已是公开的秘密。一洗东洋、二洗英伦、三洗中拍,最后回到香港上大拍。身份完成漂白,一锤几个亿,敲定其纯正血统。至此,谁人敢吐一个假字!
是不是真的永远“假真”了?这还真难说。作假者永远不会说的。但有时他会将他的名字藏在瓷器之内,只有敲碎这宝贝才能“器破名出”。或许,王刚先生的“护宝锤”在此才显意义。
“假真”是我杜撰的词。在市场上,“假真”就是真,甚至比真的更“真”。唯一有权敲的是藏家本人,他会敲吗?所以“护宝锤”的意义在此又回归于零。
古代人不造假,顶多以次充好。古语说:“买王得羊,不失所望”(买王献之的字,却得到了羊欣的字。羊是王的外甥)。毕竟不是假货,稍次而已,心态很好。当世,处之卑则行之污,衣冠禽兽,然后君子。这就龌龊了。
一身修长丰润,绝去形容,独标真素。亭亭玉立,又纳美蕴秀。讲筵侍读之士,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手持梅瓶,花消英气,伏案疾书,陵劲淬砺。
有鉴赏家跟我说,元明清这三种梅瓶放在一起,元朝霁蓝釉白龙纹的白龙图案是错鳞相迭,明朝白板,清朝片鳞相连。元瓶造型平肩,如盔甲般规整;明瓶肩呈柔和圆弧;清瓶肩削如美人之态。元朝的白龙五爪,明朝的白龙四爪;还有更绝的是元朝的霁蓝釉白龙纹梅瓶,瓶身上有一层浅浅的釉斑,这是当时烧制工艺所致。
这种蓝白釉梅瓶,可与汝窑青瓷的小洗、纸槌瓶、水仙盆媲美。那赏心悦目的单色釉,独具“雨过天青云破处”的神韵。我在宝岛“台北故宫博物院”目睹汝窑青瓷时,如清风轻拂,凡尘顿远襟外。当然,汝窑青瓷那绝对高于蓝白釉梅瓶不知几何。
业内人讲,玉玩油,翠玩水。我说,瓷玩釉,釉玩色。色以简为高,以素雅为上。
一个梅字,“清流高品,不沾殊恩”。蓝釉白釉,素雅天青。君臣之间,讲读之业,太傅之侍有一品之荣,而事奉太子则有性命之凶。
一个梅瓶长伴,“已枯半树风烟古,才放一花天地香。”既可多承锦注,又能揖拜玉问。多好!(俞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