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芹斋：爱上法国人奥尔佳，娶其15岁女儿，三个人过着幸福的生活

1908年，巴黎马德兰广场一家帽子店里，美丽多情的老板娘奥尔佳正在出神遐想。她在想念她的金主情人，这个情人不但温柔浪漫，还送了这间帽子店给她，使她在巴黎能够轻松地谋生。突然，奥尔佳眼前一亮，从街上走过来一位风度翩翩的东方年轻人。这个人眼睛深邃得像两汪潭水，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紧抿着。久经风月的奥尔佳看到这个东方人却禁不住心跳加速。

这个年轻人就是活跃于清末北洋政府时期臭名昭著的文物贩子卢芹斋。

卢芹斋和他身后的文物

两个早年均命运多舛的异国年轻人很快陷入爱河。

卢芹斋是浙江湖州人，年幼失怙，幼年寄养于远房堂叔家，后入南浔张家做仆人。而卢芹斋服侍的这个张家有位大少爷，即后来的国民党四大元老之一张静江。1902年，张静江任清廷驻法国商务参赞，卢芹斋作为长随一起前往巴黎。

而奥尔佳也是自小在别人家做仆人。她的父亲是波兰人，母亲则是意大利人。因为家境贫寒奥尔佳很小就在巴黎一个无孩家庭做仆人，1894年男主人使18岁的奥尔佳怀孕，第二年奥尔佳生下女儿玛丽·罗斯。

为支持孙中山开展革命，张静江在巴黎开设通运公司售卖中国瓷器、字画等，卢芹斋因此有机会穿梭往来于巴黎的大街小巷。1908年的一天，行色匆匆的卢芹斋为那家帽子店慵懒而美艳的老板娘驻足，这位美丽浪漫的异国女人一下子爱上了这个英俊多情的东方男子。28岁的卢芹斋与32岁的奥尔佳迅速坠入爱河，很快如胶似漆。

卢芹斋是一位天赋异禀的文物鉴赏家，也是一个备受诟病的文物贩子。

卢芹斋一开始在张静江的古董店当学徒打杂。二十几岁的卢芹斋在店里刻苦学习与古董相关的知识和业务。出色的天赋使他很快掌握文物古董鉴别知识，刻苦的学习使他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法语。张静江不得不对这个跟班刮目相看，并任命其出任掌铺，大抵相当于通运公司的总经理吧。

辛亥革命后张静江结束通运公司业务，回国投身革命。卢芹斋则留在巴黎开办属于自己的古董店，并成立卢吴古玩公司。

此时正好国内清政府垮台，北洋政府执政人心不稳，故宫内的古物珍宝纷纷流失海外，卢芹斋凭借纯熟的业务大发国难财。卢芹斋利用那些盗卖文物之人急于出货的心理和不懂文物知识的短板，成功低价收购不少古稀珍品，推销至欧洲市场，一本万利。

赚取丰厚利润的同时，卢芹斋也逐渐成为享有盛誉的中国古董鉴赏专家，成为欧洲华人中的名人和红人。

此后数十年，卢芹斋以深厚的中华文物鉴赏知识和商业才能，成功地启蒙欧美收藏家，把欧美收藏家的目光，从中国装饰性瓷器成功引向文化积淀深厚的中国墓葬艺术和佛教艺术。

但是，随着卢芹斋生意越做越大，大量国内重要文物被走私流失海外，国内很多有识之士在痛心之余，不断通过各种途径批评指责其行径。恰好后来卢芹斋不小心栽在一个叫谭敬的作伪集团手中，使其名誉和信誉均大大受损。新中国成立后，一切秩序都开始正规起来，文物走私失去货源，卢芹斋不得不全部清货结束生意。

自1915年起，卢吴公司向美国出口文物长达30年，因此流失的国宝不计其数。据中国古董界人士介绍，流失于海外的中国古董，约有一半乃是经过卢芹斋之手售出，其中以昭陵六骏中的“飒露紫”和“拳毛騧”最为著名。这两尊石刻大约在1916年至1917年被偷运至美国，被卢芹斋以12.5万美元卖给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后来虽经中国政府多次索要均未成功，唐初艺术大家阎立德和阎立本兄弟所成的艺术精品昭陵六骏天各一方，令国人唏嘘。

昭陵六骏之飒露紫

为了继续旧情，奥尔佳将年仅十五岁的女儿嫁与卢芹斋。

卢芹斋在学习和做生意的同时，爱情事业也未停滞，他与奥尔佳的感情日渐升温，很快发展到离不开对方的地步。1910年，与奥尔佳热恋两年的卢芹斋提出结婚，已经34岁的奥尔基犯难了——她既想与自己的东方美男子厮守，又不愿意失去旧情人的资助。她的帽子店，她的生存条件都是旧情人提供的，当然，旧情人对她很温柔浪漫才是问题的核心。

难于抉择的奥尔佳突发奇想，决定将自己年仅15岁的女儿罗斯嫁给东方情人卢芹斋，这样就能继续与卢芹斋在一起，还能弥补不能给卢芹斋一个家的遗憾。卢芹斋见过年轻活泼美丽的罗斯，马上就同意了。

1910年12月29日，卢芹斋与罗斯举办了简短的婚礼。婚后罗斯成了一心一意的家庭主妇，并先后给卢芹斋生下四个女儿。但她后来慢慢知道自己和卢芹斋的婚姻里，还夹杂着自己母亲这个第三者，她很愤怒。但她母亲一直管着卢芹斋的保险箱钥匙，且卢芹斋很多生意都是以岳母奥尔佳的名义开展的，罗斯没办法，只好继续着三个人没羞没躁的生活。

卢芹斋虽然与妻子玛丽·罗斯共同生活了几十年且育有四个女儿，但是他和奥尔佳的情感纠缠一直维持到老，这不能不说是一段令人诧异的扭曲情感。

妻子玛丽·罗斯

卢芹斋修红楼、资助革命，但贩卖文物且满脑子传统思想，是个矛盾且充满争议的人。

1926年开始，卢芹斋在巴黎开始建造著名的“巴黎红楼”，红楼建好后，卢芹斋将其作为文物陈列之用，用中国文物营造出极为浓厚的中国文化氛围。如今红楼的一、二、五层和地下一层的一部分已被巴黎市政府列为文化遗产。

红楼室内

卢芹斋也曾如他的主人张静江一般，捐资赞助过辛亥革命。甚至在有一段时间，他每天在红楼免费资助中国留学生一顿午餐。七七事变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卢芹斋听说日军的侵略暴行后，第一时间投入爱国行动。他动员公司在巴黎、纽约的全体人员，并捐出2000法郎。夫人玛丽·罗斯则担任战争遗孤救济会的财务工作，为中国难民和伤员提供救济。卢芹斋夫妇的奔走努力在抗日战争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巴黎红楼

卢芹斋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文物贩子，他与知名学者一起研究文物，如与伯希和研究出版了古玉图录，请褚德彝、伯希和编写青铜器图录等。这些研究成果无疑增加了文物的价值和知名度。他还常常举办展览和出版藏品目录，籍此扩大中国艺术品的影响力，他成为许多大收藏家和博物馆的供应商和顾问。从这些意义上讲，卢芹斋让西方得以从专业角度认识中国古董和中国传统文化。

卢芹斋虽然虽一直生活在国外，穿西服喝咖啡，喜爱看赛马，且十分适应和享受在法国的生活。但受儒家思想启蒙的卢芹斋却一直说自己没有子嗣，他失望于自己只有四个女儿而没有儿子。在他看来，这些女儿都是法国人，他从来不教她们说中文，也不讲任何与中国有关的故事给她们听。

卢芹斋小女儿珍妮

晚年的卢芹斋在总结自己一生时，也认为自己充满矛盾。他承认自己使不少国宝流失海外，又认为是自己使这些国宝避免了战乱得到了保护。无论如何，盗卖倒卖文物都是卢芹斋一生都洗不掉的污点，最终结果是使国家遭受极大的损失，但他为革命和抗日战争所做的那些努力，也是他后来良心发现的一部分，证明其人本质其实不坏。

1957年，78岁的卢芹斋死于异国他乡，葬在妻子家族的墓地古何贝瓦，身前是非功过都变成了那个巴黎郊区小镇上的一抔黄土。而他的婚姻中最委屈的妻子玛丽·罗斯一直到1971年76岁时才过世。

最后借用大收藏家张伯驹先生一句话做结语：“综清末民初鉴藏家，其时其境，与项子京、高士奇、安仪周、梁清标不同。彼则楚弓楚得，此则更有外邦之剽夺。亦有因而流出者，亦有得以保存者，则此时之书画鉴世故家，功罪各半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