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公之降龙降世》：把老故事讲出新情趣
作者：仲呈祥（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何楚涵（中国传媒大学博士生）
继颇受好评的《西游记之大圣归来》之后，今年暑期档，该片的总制片人刘志江又给观众奉献出新作3D动画电影《济公之降龙降世》。济公在中国是一个家喻户晓的人物，关于他的影视作品不胜枚举。要把这个中国传统故事人物讲出新意、讲出新情趣、讲出新时代的气息，殊为不易。但《济公之降龙降世》的努力，让我们看到了中国动画电影人的用心和诚意。
这部动画电影以济公为原型，从全新的视角叙述了作为降龙罗汉转世的少年济公——李修缘的成长故事。水墨画的开场，龙、金翎、大鹏等诸多东方元素的加入，以及儒家“诚意正心”思想的传递和注入，使该片尽量剔除了旧传说中的封建迷信糟粕而加重了东方审美意蕴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内涵。无论是视觉特效上对东方美学的呈现，还是那些风趣幽默、观照当下语境的富有新潮感的台词，都让这部动画电影充满了时代气息。
《济公之降龙降世》剧照。资料图片
作为一个中国历史上的传奇人物，济公扶危济困、惩恶扬善的事迹广为传颂、演绎，成为经典的中国民间传说故事。《济公之降龙降世》以此为据、以情动人，大胆创新。通过少年济公李修缘的成长与遭遇，把一个老故事讲出了新情趣。
以往“济公”题材的影视作品，大多聚焦于表现济公如何在俗世生活中“逍遥游”，侧重讲述的是他济世救人、除暴安良的德行与事迹，很少涉及济公少年时的成长故事及生命历程，更难有真正走进这位复杂人物内心的作品。《济公之降龙降世》的新意与破局之处，在于用少年济公的“童心”打破了对济公形象的脸谱化描写，赋予他真实、可感、可信的鲜活生命气息。以李修缘与父亲的家庭矛盾为具体线索，聚焦少年济公个体生命的成长与挣扎，让人感同身受，使这个传奇人物及其故事有了人间烟火气息和表现成长主题的新立意。
在人物塑造上，童心童趣的少年济公李修缘，虽然有些顽劣，却充满孝心与浩然正气。为了给母亲治病，涉险误闯赤诚山；为了解救被金翎抓走的小伙伴，勇于孤身奋战；为了拯救全体村民，最后更是舍弃小我，用大爱加持金身。通过上述系列事件的推进和细节铺排，影片饱满地塑造出李修缘“童心”大侠的形象，将以往人们熟知的救世济公形象转变成一个历经磨难而逐渐成长的平民英雄形象。除此之外，影片还让少年济公的搭档——玄天碧火龙，萌化成了童言无忌的“毛毛虫”，制造笑料的同时也放大着“童心”。
从家庭“小爱”到拯救苍生的“大爱”，《济公之降龙降世》是一部用爱的升华来推动情节发展的动画电影。少年济公李修缘一家是典型“父慈子孝”的家庭。在儒家伦理和“家本位”的故事背景下，父亲李茂春既是体贴的丈夫，又是严厉的父亲；母亲对丈夫温柔贤惠，对总是对犯错的儿子十分偏爱和袒护，多次替儿子解围；李修缘虽然调皮，却是个为母亲治病四处奔走的孝子。夫妻之爱、母子之爱、父子之爱都在故事的前半部表现得淋漓尽致。而故事矛盾转折也正是来自这颗“爱心”，到底是让儿子李修缘平安成长，还是让他殒命来换降龙生？让作为父亲的李茂春陷入两难境地，经历着痛苦的考验。
这部电影叙事的主线，矛盾冲突的焦点，都是因为“爱”。通过聚焦一个家庭的“爱”，构筑起清晰的故事线，层层推进的同时又有着一波三折的跌宕。特别是李修缘与他父亲之间从一开始的互不理解到冲突升级、爆发，再到最后父子和解，他将对小家之情融于对天下苍生的大爱之中，同心抗敌。这一对“父子情”是整部电影叙述的重点，也正是这种符合普通人成长的轨迹与心路历程，一下拉近了影片与观众的距离。在同父亲的对抗、理解中，李修缘从“童心”少侠最后蜕变成了大爱的“真心”英雄，从而以拯救苍生的大爱之心重塑金身，战胜了金翅大鹏。
《济公之降龙降世》的高潮部分，也是其独具思想性和艺术性之处，便是少年济公李修缘在濒死时刻顿悟到“金身本无相，万相皆由心”，从而“反身而诚”。他在重塑金身过程中懂得了“心念所致，做则必成”，进而精诚所至，所向披靡。抢夺金身，作为少年济公与金翅大鹏之间斗争的核心，到最后被加持金身的为什么是济公，而不是金翅大鹏？原因就在于这一个“诚”字。英雄何为？金身何为？全在于自己的诚心。英雄无形，金身无相，有的只是一颗为天下苍生的至诚之心。正因为金翅大鹏心术不正，诚意不足，即便一时夺得了金身，最终还是被至诚至善的济公打败了。
“诚意正心”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精髓，更是文艺作品应当追求的核心价值。《中庸》中有言：“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只有真诚到极致的人，才能充分发挥他的才能和本性。在《济公之降龙降世》中，童真之心、爱人之心、至诚之心凝聚于一体，让李修缘成为“真善美”的化身。影片借助他的心路成长与蜕变，告诉我们真正的英雄要有一片赤诚之心，进而完成了对“诚心”的诠释与表达。
“谁也夺不走你心中的力量，用它去点亮世间的一切吧！”这是该片最后点明主题的台词，它强调的是心的力量。尽管人物的内心永远是电影最难表达的一部分，但动画电影《济公之降龙降世》通过对“童心”“爱心”“诚心”的准确诠释，让我们看到了一个能与人“心心相印”的济公形象：活泼而有情趣，至诚且有大爱。好的艺术作品，除了带给观众深刻的审美体验，更重要的正是能够“养心”，能够培根铸魂。养我们的“童心”“爱心”“诚心”，从而让人良知觉醒，心灵得到净化与升华。从艺术养心这个角度，《济公之降龙降世》可谓给国产动画电影的创作提供了新的范本。
总之，动画电影《济公之降龙降世》是一部立意新颖，叙事流畅，人物塑造深刻，意象内涵丰富的优秀国产动画。
《光明日报》（ 2021年07月22日 15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