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浣花草堂到中国人居:诗意的栖居,理想的颜色
万里桥西宅,百花潭北庄,一代诗圣在此寻绵竹、索桃秧,终于搭成一处遮风避难的茅草屋;马尔康的马塘村,一栋嘉绒民居静静伫立,它的游子在300多公里开外的远方写作、生活,将“家”的底色印拓于纸笔之间。
取法自然,与自然共生,力求将自然之美、文化之美、生活之美融为一体,或许能为居住者带来诗意栖居和“大隐于市”的归属感。
文 | 徐琳
全文约3442字,细读约需5分钟
200年前,德国诗人荷尔德林写下,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在柔媚的湛蓝中,教堂钟楼盛开金属尖顶。燕语低回,蔚蓝萦怀”。
而在东方,在中国,一个理想的栖居地,是什么模样?
田园牧歌
在作家阿来看来,诗人杜甫亲手筑造的草堂或可提供一种想象。
公元759年(唐肃宗上元元年),正值安史之乱,关内久旱不雨,田地一片黄埃。杜甫携家眷从陕西经甘肃流亡,饥寒交迫、步履维艰,终于在这一年的岁末,到达成都,暂别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他一落脚,就盘算着自建一所茅屋。这个原本在秦州(今甘肃天水)就萌生的念头,终于在成都落地生根。他先在城西七里浣花溪畔辟了一块一亩见方的荒地,溪水萦绕,僻静清幽,又在一棵相传已经有二百年历史的柟树下砌起了茅屋。
杜甫草堂(图源:视觉中国)
穷困潦倒的诗人一边营建茅屋,一边不忘四处写诗觅求树秧。他向萧实请求一百根桃树秧,“奉乞桃栽一百根,春前为送浣花村”;又向韦续索要绵竹,“江上舍前无此物,幸分苍翠拂波涛”;看到隔江一片空地没有遮蔽,还向何邕求取速生的桤木,“饱闻桤木三年大,与致溪边十亩阴”;向韦班索要可遗存后世的松树,“欲存老盖千年意,为觅霜根数寸栽”;也向徐知道求取盆栽,“草堂少花今欲栽,不问绿李与黄梅”。
终于,苦苦经营之下,杜甫和他的妻儿有了一个乱世之中的栖身之所。这个尽管只断续居住了五年的草堂,却成为了杜甫后来始终怀念的地方。
堂成
背郭堂成荫白茅,缘江路熟俯青郊。
桤林碍日吟风叶,笼竹和烟滴露梢。
暂止飞乌将数子,频来语燕定新巢。
旁人错比扬雄宅,懒惰无心作解嘲。
时隔1200年后,在成都客居二十五载的阿来,以诗为引,讲述了这段杜甫是如何在成都选址、建造、安居的往事。
阿来认为杜甫围绕建造草堂所作的这些诗中,提供了理解中国传统人居的珍贵视角。它的珍贵不在于描摹如何架梁、安窗等具体的建筑工艺,而在于一再强调人的居所与周围的植物、动物、水系达成天人感应、天人合一的关系。而这关系的建立,正通过田园般的居所得以实现。
茅盾文学奖获奖者、中国当代知名文学家阿来
在阿来看来,在这样一个关于田园的居住梦里,沉淀着生命的基色——绿。它不只关乎桤木、笼竹、桃树,或是麦子、稻谷、玉米,更可追溯到地球出现生命迹象的最初时刻。正是生命的出现,使得地球的颜色逐渐多彩,随即也深刻地影响了后来的农耕文明和人类的居住理想。
兼容并蓄
在此生命基色之上,不同的自然环境、宗教信仰、历史文化、民间风俗孕育了不同的色彩偏爱。个体的居所及其颜色,伴随历史变迁、人口迁徙,日渐丰富起来,并在悠长的岁月里,沉淀下较为稳定的“风格”和“色彩”。
于是有了“青瓦出檐长,马头白粉墙”的徽州民居,有了青灰民居背景中红墙金瓦至高无上的紫禁城,有了在明亮湛蓝的天幕下神圣高洁的布达拉宫……
但过去的二三十年间,中国城市似乎正陷入一种迷乱,建筑风格要么千篇一律,要么炖成了一锅现代摩登、欧陆风情、美式庄园的大杂烩。
2000年起,包括北京、广州等不少城市开始探索色彩的整体规划。但对于成都而言,民俗学家袁庭栋认为,很难为成都确定一个主色调。
81岁的袁庭栋研究老成都街巷文化多年。在他看来,现在流行在建筑和文化设计中的“川西民居”“四合院”“吊脚楼”并非成都独创。成都的独特性反而在于,它是所有历史文化名城当中唯一一个移民城市,城市居民的祖先95%都并非土著。这种人口来源构成的多样性,也带来了文化和美学的多元性。“外地的好东西我们都吸收,都创造,然后再形成我们的川味正宗”,他如此阐释成都如何以一种包容的姿态,拥抱中原的杜甫,康巴高原的阿来,以及千千万万的来客。
袁庭栋心目中,成都就是一个调色盘,什么色彩都可以用,只要用得恰当。他举了一个例子——近两年来年轻人网红打卡圣地成都太古里。最新潮的太古里,舍弃了或金或银的颜色,而是倚着旁边的千年古刹大慈寺,建成了灰瓦坡屋顶、挑檐和木色立面。当新潮与古老并列,效果竟是出奇的成功。
“打一个比方,外地人到成都,最喜欢最高兴的都是一件事:成都的东西太好吃了。因为川菜是‘一菜一格,百菜百味’”,袁庭栋这样形容他理想中的成都的色彩,“我希望我们的建筑也像川菜一样,以绿色为底色,像芙蓉花一样多彩,像川菜一样多味”。
重塑历史
当然,要像太古里一样将传统与创新和谐地糅合,并非易事。这意味着既要与遥远的传统共情,又要有对当下的深刻理解。
以艺术的表达为例,1992年出生的插画艺术家叶露盈回忆自己创作《洛神赋》时,就不得不面对传统与传承之间微妙的张力。彼时,她正创作中断、失去生活的来源,郁郁不得志,直到在读《洛神赋》时,意外被远古的悲情所感染,才萌生了创作的动力。但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很难立刻下笔。
一方面,顾恺之、黄胄、陆俨少等历代画家,都已用他们的生动笔触演绎了洛水边的这段奇遇,在叶露盈看来,已是高山仰止,极难超越。而另一方面,国画又因隔着数百数千年的时空,和当代观者形成了距离。如何打破时空的隔膜,让观者能沉入画中,感知千百年前的人物悲喜?
叶露盈思考,究竟是什么东西,让过去的事物和情感成为经典。最终她找到了那个关键——生活。
于是,叶露盈查找资料,试图去了解那个时代的特征。例如,高贵的女性往往身着丝衣,层层叠叠,衣袂飘飘;头上则是云髻绾绾,高耸蓬松,如入云端。同时她也揣摩着,如何注入一些自己的新的理解。
“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一个水中的丽人还需要外物点缀吗?如果戴着层层珠宝,是否有失轻盈?叶露盈想起故乡浙江衢州小镇上的童年往事。附近的水库众多,每当太阳冉冉升起,水面就波光粼粼,宛若细碎的钻石。于是,一改历代画作中的金银翡翠,在叶露盈的版本里,洛神的耳饰变成变幻莫测的碧波。
小时候水库边的打鱼经历,也给了她灵感。那些入网的鱼儿在阳光下扑腾跳跃,身上的鳞片闪耀发光。结合洛神飘然轻举的状态,叶露盈心想,哪怕是再名贵的丝织品下水也难再轻盈,于是干脆舍弃了设计上衣的想法,而代之以青色的鱼鳞,和飞旋的水波。在阳光的折射下,洛神周身充满魔力的波光,似乎与诗句“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更为贴切。
回忆这段创作经历,叶露盈感慨,其实对于传统的讨论和演绎,不是为了传承而传承,而是去了解我们的来处,从而更加能够挖掘和珍惜日常生活里,足以穿越时空的情感和美学价值。因为,历史的长河就是这样,我们生活在历史中,历史是我们,我们也是历史。
理想栖居
7月17日,阿来、袁庭栋、叶露盈从文化、民俗、艺术的视角,在中国人居美学色彩流行趋势发布会上,各自分享了他们对于诗意栖居和理想色彩的见地。对于发布会主办方中国铁建地产西南公司而言,这样的思想交锋尤为宝贵。于他们而言,颜色从来绝非外观,而是实践其“细节美学”的重要途径:尊重城市肌理,取法自然,与自然共生,力求将自然之美、文化之美、生活之美融为一体,也为居住者带来诗意栖居和“大隐于市”的归属感。
发布会现场嘉宾
为此,中国铁建地产西南公司联合专业色彩研究机构Pantone,从观察中国传统人居美学入手,探索人居环境和人的情感之间的意义,并综合用户研究,对能影响人居美学的色彩进行了历时数月的探索。发布会上,双方共同揭晓了最终的结果——PANTONE 20-0028 TPM City Park Golden Brass 西派金铜。
中国人居美学流行色——PANTONE 20-0028 TPM City Park Golden Brass 西派金铜
“在现代社会中,我们越来越依赖技术和自动化来生活。但这也往往带来了冷漠和隔绝。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需要探讨的重要概念。因此我们希望以一种更接近自然的方式生活,希望能找到一种影响人与人交流、并能满足新一代住宅消费者需求的颜色”,Pantone Color Institute的创意总监托德·舒尔曼介绍。
Pantone Color Institute的创意总监托德·舒尔曼
在中国铁建西南公司和PANTONE看来,西派金铜正是这样一种理想的颜色:它连接了地球远古的文明,也提供了未来的无限可能。它采自地球岩石中开采的矿物和金属,寓意自然与富足,奢华与优雅。同时又有极大的包容性,无论怎么组合,都可以和其他颜色达到理想的平衡。托德·舒尔曼强调,“我们希望通过这一和地球的联系,与居住的材料产生连接。毕竟人们都希望能感受与自然的联系,并置身其中。”
这样的希望应该很快就能实现。中国铁建地产西南公司将在同样位于浣花溪畔的西派浣花中首次应用此色,随后还将在西派系的各地产品中予以推广。
试想1200年前的杜甫如果知晓了,或许要生出许多羡慕:在太平盛世,我们无需亲力亲为地建造茅屋,便可以寻得一个充满诗意的栖息之地——一个叫做“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