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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全书:樊粹庭先生和他的“樊戏”,将永远彪炳梨园、光耀华夏

2021-07-27

文 / 王全书

本文作者王全书:第十二届全国政协教科文卫体委员会副主任,河南省政协原主席、中华豫剧文化促进会会长

2005年,河南大学出版社推出了《豫剧名旦六大家画传》。当初的书名是《豫剧六大名旦画传》,为便于和人们耳熟能详的“豫剧五大名旦”的提法相衔接,我建议将书名改为《豫剧名旦六大家》。我在为《画传》所作的序言中说:“为六位艺术家出传记,这不仅是彰显她们不朽的艺术成就和叙说她们走过的极其不平坦的人生之路,其意义更在于让我们重新感悟她们苦为艺术、情系人民、心向祖国的高尚情操和无私奉献的爱国主义精神,激励我们要勤于事业,报效祖国,对得起百姓。”

现在,河南文艺出版社又要为被世人誉为“现代豫剧之父”的樊粹庭先生出画传,又邀我作序,我欣然应诺。

古人云: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地不在大,有人则兴。那些老艺术家,可算是我们中州菊坛上的人尖、精英。他们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起,或跑乡村野台,或占都市戏楼,度过了近一个世纪的粉墨春秋;或在某一剧种独树一帜,或为某一流派创世奠基,或对某一行当有开启之功,或对某一剧目另辟蹊径……他们是豫剧天地中的璀璨明星,曾开创过令我们中原戏曲人为之骄傲的时代。

纵观百年中原文化,樊粹庭先生堪称一位颇具献身精神的佼佼者。一个出身于书香门第、殷实富家的子弟,留学欧美预备班的大学生和河南大学第一个文科硕士生,为了把他所热爱的乡土民间艺术推向城市,推向中华文化的艺术长廊,甘愿放弃省教育厅的官职,混迹于穷苦艺人群中,变卖了家产,担着忤逆不孝的罪名,遭受父亲脱离关系、家庭分崩、社会不容的打击,矢志不移地建剧院、组剧团、办科班、写剧本、培演员,把一生献给了豫剧的改革和发展。

豫剧在他手里完成了由乡村草台到城市剧院的转变,完成了文场、武场音乐的定型,确立了豫剧经典剧目,培养出了陈素真等一大批影响深远的豫剧艺术家,成为第一位投身豫剧艺术的高级知识分子,第一位给豫剧写本子的职业剧作家,第一位豫剧艺术的导演,还是开创豫剧戏校的第一任校长,是推动河南戏曲文化转型的当之无愧的主要推手。

2012—2013年,我们中华豫剧文化促进会参与了《樊粹庭文集》(下称《文集》)的出版工作,作为《文集》编纂指导委员会主任,我在《文集》出版座谈会上作了中心发言,并接受了《人民政协报》记者的专访。今借《现代豫剧之父樊粹庭画传》(下称《画传》)出版之机,我也不揣浅陋,试对樊粹庭其人其事作一解读。

解读之一:一位豫剧改革先驱的动态展示,一尊“现代豫剧祖师”的不朽雕像。

《画传》以翔实的文献史料,丰富珍贵的图片,生动展示了一位豫剧改革家胸怀大志、百折不挠的人生历程,塑造出一尊温文尔雅、节操刚毅的“现代豫剧祖师”的不朽雕像。如果说,学生时代的他喜爱京剧和新兴话剧是出于天性和偏好,那么,1934年秋,在结束了长达两年的全省性戏曲调研,毅然辞去河南省教育厅社会教育推广部主任之职,顶着亲友歧视、家庭破裂的重重压力,义无反顾地投身于豫剧改革事业,历尽坎坷艰辛而无怨无悔,则是他经过一番痛苦的思想斗争和理性考量后的自觉行动!

这一重大抉择,不仅体现出他对本土戏剧的钟爱和执着,对豫剧所承载的中华民族文化巨大感召力的认知和理解,而且也包蕴着他对当时甚嚣尘上的民族虚无主义的否定与超越。正是这位身负“改革之任”崇高使命和献身精神的人,促进成就了中华豫剧的空前辉煌。

历史的变迁,使许多显赫一时的东西烟消云散;时光的流逝,使许多喧嚣一时的东西归于沉寂。而樊粹庭终其一生所从事的中华豫剧改革和“樊戏”,却与广大人民群众犹如不离不弃的患难弟兄那样相依相伴、休戚与共,始终没有停歇其内容与形式发展创新的步伐,并最终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形态、以极强的生命力长留民间。感悟之一也。

解读之二:“樊戏”以三维互动式的编演机制,提高了豫剧的文化品格。

“樊戏”改写了豫剧诞生三百年来向无原创剧本的尴尬局面,奠定了樊粹庭先生在中华豫剧发展史上首位编剧、首位导演和现代豫剧奠基人、开拓者的不争地位。“樊戏”的创作还原了20世纪30年代豫剧第一批自创自导自演剧目的庐山真面目。

研读“樊戏”剧本和《画传》所提供的其他史料,令人强烈地感受到,黄河儿女粗犷直率、热情奔放的精神气质扑面而来,中原文明渊深质朴、思理畅达的智慧之光璀璨夺目,樊粹庭先生的人格光辉和卓越才华熠熠生辉。

正是基于对河南梆子凝聚的中原文明主体意识的珍视和坚守,他才决意抛弃名望地位,割舍父子亲情,毅然决然地创立“豫声戏剧学社”,接管改建“豫声剧院”;他辩证地处理继承与创新的关系,对剧场、舞台、器乐、声腔、表演、服饰、剧院管理与经营等,实施全方位革新,让每位演员都自尊、自重、自强,认定演戏是教化育人、净化人类灵魂的正当职业。

有了这种自觉自信,他们自编自导的轻喜剧《凌云志》横空出世,一炮走红。此后两年间,他们又相继推出《义烈风》《柳绿云》《三拂袖》《霄壤恨》《涤耻血》《女贞花》,共七台大戏,均各具风采,引起轰动,使一向鄙薄豫梆戏的省城鸿儒耆旧也刮目相看,极赞《霄壤恨》诸剧为“警世之杰作,伟大的悲剧!”过去以跑野台、赶庙会维持生计的“靠山吼”,稳稳地占据了城市舞台,完成了豫剧都市化的华丽转身,一跃成为堪与京剧、昆曲、秦腔、川剧等比肩争衡的显要剧种。

“因人设戏”是樊粹庭先生戏剧创作的一个显著特征。以此为轴心,逐步形成了以编导为排演中心、以演员为舞台主体、以观众为接受群体的三维互动式编演机制。这种具有无穷张力的动态机制,激活了戏剧各要素的内部生机,为作家和演员施展才华、打造精品开辟了广阔的空间,使“樊戏”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樊戏”成为广大受众喜闻乐见的艺术种类。

樊先生倾力为剧社台柱子陈素真量身打造本子,充分发掘其艺术潜能,调动其文武兼备、生旦俱佳的表演禀赋。樊粹庭和陈素真互相激励,珠联璧合,成为街谈巷议的焦点人物,后者更荣膺“河南梅兰芳”“豫剧皇后”的美名。这种“因人设戏”的创作经验,后来又被樊先生发展成因材施教、培养和训练豫剧各行当名角的人才教育模式。

1942年,由流亡西安的豫籍难童为主体组建的“狮吼儿童剧团”,就是实施这种人才培养模式的范例。在当年师徒同居草棚、以稀粥菜汤充饥的极其艰苦的条件下,樊先生变卖全部家产,重金聘请京剧名家韩盛岫来团任教;亲自为唱功优异的关灵凤写悲剧《汉江女》《羽巾误》,为武功精良的王敬先编童话剧《红珠女》《金山寺》,为儿童班学员编武功戏《孙悟空大闹花灯》、连台本《无敌楼》等。

短短数年之间,一批批豫剧精英脱颖而出,走出古城,活跃于全国各地的戏剧舞台,涌现出关灵凤、王敬先、华翰磊、张敬盟、石兆明、王景云、常警惕、邢枫云、李景萼等享誉梨园的豫剧名家,“狮吼儿童剧团”成为戏剧界公认的豫剧后起之秀的摇篮,彰显了樊粹庭先生提携新人、奖掖后进的前瞻眼光和战略思维。

解读之三:贴近世情、追踪时代、广摄博取、雅俗共赏的进步戏曲观。

樊粹庭先生沐浴着五四新文化运动的阳光步入大学殿堂,如饥似渴地钻研国学经典和西方戏剧理论,在其后的豫剧改革实践中,逐步形成中西合璧、圆融畅达的戏剧观和不拘一格、博采众长、求新求变的编导理念。面对昆曲和京剧的去俗入雅,樊粹庭将豫剧准确地定位为地方性大众艺术,于着力弘扬信义仁爱传统美德的同时,大刀阔斧地剔除旧梆戏词过于粗俗鄙俚的成分,提升其雅俗共赏的文化品位。

“我的观众就是挑挑的、担担的、箍漏锅的、卖蒜的”,这一平易朴实的话语,道出了樊粹庭先生大众化、通俗化的审美追求和面向观众、贴近生活、追踪时代、雅俗共赏的进步戏剧观。樊粹庭先生是学养深厚的学者型剧作家,他的剧作大多取材于历史与典籍,但又不故作高深,而是化雅为俗、举重若轻、熔铸经史、贴近世情,既情节曲折、波澜起伏,又丝丝入扣、契合世道人心。戏词看似浅显无华,一经上演,便峰回路转,妙趣横生。

“樊戏”的根基在大众、在民间,它张扬的是一种永不过时的至真、至善、至美的天性,坚守的是艺、技、趣的“戏中三昧”,观众乐意看,演员愿意演,非常接地气,格外有人气,充盈着历久弥新的艺术魅力。

樊先生戏剧理念的前卫性,还突出表现在从不唯我独尊、固守门户,而是博采众长、兼收并蓄上。早在1937年春夏间,为了改造豫剧的声腔音乐,提高演员的表演技巧,他西访晋陕,南下湘鄂,东进江浙,北上京津冀鲁,观摩数十剧种,对各剧种的板式、声腔、乐器,尤其是京剧的武打、舞美和化装,直至话剧的布景、对白以及电影的剪辑、叠印等,都悉心揣摩,广摄博取,像蜜蜂采花酿蜜那样,将各家之长尽可能地融会贯通、消化吸收到豫剧的表演程式中来,使简陋粗野的河南梆子实现了质的升华。

“樊戏”大胆打破了传统剧作人为设置的大团圆结局的程式,另辟蹊径,他吸纳融摄西方的悲剧观念,舍弃了明清传奇中那条往往带有极大偶然性和虚幻性的“光明尾巴”,不再刻意地安排或苦尽甜来,或天子赐婚,或鬼神荫庇的结局,而是让剧情按照正常的逻辑发展,或悲或喜,或聚或散,令观众品味人生的苦辣酸辛,解悟世道的坎坷险厄,从而坚信邪不压正、公道自在人心,给人以道德的感化和精神的启迪。

同时,他扬弃了西方悲剧理论对美与善不可逆转地走向毁灭的过分渲染,在悲剧主人公遭到戕害或冤杀的同时,揭露罪恶的根源,昭示光明的前景,让冤魂得到抚慰,给善良者以期待,使真善美的希望永驻人间。

解读之四:将戏剧视为寓教于乐、移风易俗、激浊扬清、净化人心的“宇宙事业”。

纵观“樊戏”所描绘的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历史场景,透过一场场感人至深的悲喜剧,我们真切地触摸到樊粹庭先生站在风云变幻的时代潮头,关注民族命运、心系民生疾苦的脉动和情怀。在日寇的铁骑踏破国门的危难时刻,樊先生敏锐地寻找到历史与现实的契合点,以南宋初年山东济南节度使刘豫降金的史实为依据,编导上演了慷慨悲壮的《涤耻血》,极大地振奋了中原儿女抗敌御侮、保卫家园的爱国热情。其后更是一发不可收,又相继推出《伉俪箭》《克敌荣归》《巾帼侠》《歼毒计》《为国纾难》《花媚娘》等从不同角度呼吁同仇敌忾、为国靖难的醒世名剧,在艰苦卓绝的十四年抗战中,发挥了炽热的激励鼓舞作用。

与上述高亢激越的爱国主义主旋律交相辉映的是,“樊戏”精心塑造了一系列个性鲜明的女性形象,在传统文学的人物画廊中增添了众多光彩照人的巾帼英豪,表现出剧作家对妇女命运的高度关注,对长期禁锢于封建礼教桎梏中的弱势群体的深切同情。

在他的笔下,甘守贫贱、助夫励志的刘桂芳,大义凛然、除恶扬善的童玉珊,深情内敛、侠心剑胆的蒋琴心,智勇双全、不让须眉的柳绿云,纯洁善良、性如烈火的邵巧云,心地坦荡、真情感天的邱丽玉,刚贞义烈、喋血涤耻的刘芳,勤勉孝顺、勉夫御寇的华慧娟,深明大义、以血谏友的罗剑琴,有勇有谋、励夫自新的黄丽影,忍辱负重、用死明志的花媚娘,温柔贤淑、苦尽甘来的吕玉美……这组情态各异的女性群像,无不血肉丰满,栩栩如生。从中可以窥见樊粹庭先生文思泉涌的戏剧创作才能和高超绝伦的形象塑造艺术。这种对男尊女卑传统观念的挑战和冲击,着实令后人由衷钦佩。

众多社会剧、历史剧的联翩上演,令观众唏嘘感叹的一系列人物角色的成功塑造,使“樊戏”既在广大民众中获得了极高的声誉,又受到了上层人士的推崇。“樊戏”中,既有“下里巴人”,也不乏“阳春白雪”,有些则是“下里巴人”与“阳春白雪”的共生体、混合体。它应和了人民大众从戏剧中沐浴伦理道德、获得历史文化、满足艺术欣赏的情感渴望和艺术诉求。

正如诗人、戏剧评论家苏筠仙(苏金伞)在当时的《河南民报》上著文所说:“平常一般人认为鄙俗粗俚、不堪入耳的土调儿,现在竟惹得全城如狂、万人争道的高尚娱乐,妇人、孺子、引车卖浆者流固无论矣,即在上层社会的雾围里生活惯了的人,亦改变了一向鄙弃的观念,而毫不吝惜宝贵的时间,去整晚地坐在那里欣赏这地道的声乐。”“樊戏”的火爆,雄辩地证明了樊粹庭先生把戏剧视为寓教于乐、移风易俗、净化人心、激浊扬清、匡扶正义的“宇宙事业”的超前性和进步性。

解读之五:“樊戏”是中华豫剧从古典走向现代的一座巍峨丰碑。

1929年,樊粹庭先生被聘为河南省教育厅社会教育推广部主任之初,在他草拟的《民众教育建设纲领草案》中,就对“民众剧团”启迪民心、规风劝俗的宗旨作过明确的阐述;接着他又用三年时间,对全省百分之七十五县市的戏曲现状作了深入调查,因而对戏剧在实施民众教育、提高国民素质中的重要作用,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从豫声剧院到狮吼儿童剧团的二十余年间,樊粹庭先生始终坚守“戒绝旧剧恶习,充实自己德能,规正社会人心”的育人宗旨,要求学员先道德而后才艺,把演戏看成教育民众、塑造灵魂的神圣事业。他本人更是德艺双馨、身体力行,四十年如一日,以“重大担负者,舍我其谁”自任,毫不懈怠地下“埋头功夫”,全身心地投入编剧、导演、育才、演艺等系统性的艺术创造工程,与广大同仁一道,奋力把豫剧演化提升成为受众最多、传播最广、影响最大的地方剧种。

历史将樊粹庭与关汉卿、魏良辅、李渔等串联在一起,理所当然地把他定格为中华豫剧从古典走向现代进程中一架坚实的桥梁、一座巍峨的丰碑。戏剧艺术是文化史、思想史的重要组成部分。《画传》继《文集》而推出,将引领读者穿越晦明变幻的时光隧道,回溯中华豫剧乃至中华戏剧百年嬗变和转型的曲曲折折,领略“樊戏”演绎变迁的风风雨雨。

透过一幕幕血与火交织的舞台画面、一个个呼之欲出的戏剧角色,我们一步步走近了儒雅干练的“现代豫剧之父”,感受他激情燃烧的岁月和永不枯竭的艺术创造力,缅怀其光明磊落的德行和崇高的人格,吟诵“樊戏”这一中华豫剧走向辉煌的史诗,共享“樊戏”这一中华戏剧文化的瑰宝。

序言末了,我想援引几位已故著名戏剧艺术家对樊先生的崇高评价,重温名家大师对樊粹庭先生的高度共识:

杨兰春说:“他是豫剧导演的开拓者”“是豫剧第一改革家”“纪念他,既有历史意义,又有现实意义”。

常香玉说:“粹庭在豫剧事业方面的贡献是多方面的”“他的经验在当前艺术表演团体的改革当中,也是很值得借鉴的”。

陈素真说:“樊先生功绩昭著,他是豫剧改革史上的一位大功臣。”

崔兰田说:“樊粹庭先生是个进步剧作家、锐意改革的革新家,为我们的戏剧事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他在戏剧方面的种种改革,对于我们当今的戏剧还发生着积极深远的影响”。

…………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中华优秀文化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命脉,是涵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源泉,也是我们在世界文化激荡中站稳脚跟的坚实根基。”

包括中华豫剧在内的中华戏剧,是中华民族的“身份证”,是我们民族精神的符号,是我国各族人民共有的精神家园,是世界艺术遗产中一份无比珍贵的财富。在大力传承和发展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新时代,精心呵护、传承戏剧艺术这份遗产,将戏剧艺术与中国历史、社会、百姓之间的关系上升到民族精神与文化的高度,对于增进我们的民族文化认同感,增强我们的文化自觉与文化自信,都是大有裨益的。

《画传》图文并茂,装帧精良,是一项有着诸多新亮点和闪光点的文化建设工程,为广大戏剧工作者和“樊戏”爱好者进一步研究、了解樊粹庭先生及“樊戏”,提供了一部极好的辅佐读物,也为繁荣发展新时代的中华戏曲文化输送了正能量,传递了好声音。我谨向河南文艺出版社和所有参加《画传》编纂出版的专家和同志,表示衷心的感谢和崇高的敬意!

樊粹庭先生和他的“樊戏”,将永远彪炳梨园、光耀华夏。

(本文为石磊所著《现代豫剧之父:樊粹庭画传》一书序言,由河南文艺出版社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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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郭旭晖 龚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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