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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录片《天工苏作》的制作呈现远比票房重要

2021-07-16

《天工苏作》海报。

纪录电影《天工苏作》于7月10日在国内上映,虽然票房并不理想,但观众纷纷表示影片温暖有诚意,“天工开画卷,苏作耀匠心。”导演孙曾田也感慨万分,“传统文化是值得我们关注的。”这部从2017年正式筹拍的电影,到上映已历经4年,影片主创对这部电影的坚持就像片中记录的12位手艺人那样,择一事终一生。他说:“这是苏州‘非遗’的故事首次登上大银幕,将我们国家的传统艺术、审美观念得以传递,能让更多人看到我们中国的匠人也可以留下影像,也拥有姓名,这是走进和了解‘非遗’的一个最好的开始,也是难得能在影院领略中国传统文化及‘非遗’魅力的难得机会。”

以故事化手段讲述苏州9项传统工艺

2001年,昆曲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成为我国第一个入选该名录的项目。也是从那时起,“非遗”这个概念开始走向大众,渐渐广为人知,截止2020年12月,中国入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项目总数达42项,位居世界第一。而自古以来便被赋予了工艺精湛、制作精美之誉的苏作,这些年也越来越享誉海内外。2014年,苏州加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全球创意城市网络,成为“手工艺与民间艺术之都”,而纪录电影《天工苏作》,则将目光聚焦在苏州9项传统手工艺上:宋锦、核雕、灯彩、明式家具、苏式船点、苏绣、香山帮建筑营造、缂丝、玉雕,不仅展示了一件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还精妙呈现了背后积淀多年的精湛技艺以及传递了精雕细琢的匠人精神。

苏州灯彩。

从事纪录片行业工作近30年的孙曾田在2016年,得知有机会可以拍摄一部关于苏州城市电影的机会,考虑到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特色和风光,他将目光聚焦在文化底蕴极强的苏作上。2017年,他带着团队在苏州进行长时间的考察、采风,被很多手艺人创作的工艺品所震撼,被他们家族传承、师徒情谊的温情故事而感动。“我去过很多次苏州,它是个非常适合展现‘非遗’文化的城市,这里城市布局非常好,对老城保护也很好,几乎不用过多勘景,很多地方一拍就是一帧画面。”孙曾田说,在实地探访、对手艺人的采访中发现很多鲜为人知的故事,例如很少有人知道,织造宋锦的花楼织机工作原理竟与现代电子计算机的二进制异曲同工;又比如核雕,大多数人对核雕的记忆应是中学语文课本里的《核舟记》,方寸间的核雕别有洞天。但对手艺人来说,1.5毫米宽度的刻刀刀锋撞上一枚二三十毫米的橄榄核,却是一场硬碰硬的交锋。“每一项传统工艺中,前世今生的故事太多了,我们尽量将其中的故事科普给观众,降低门槛,增加趣味性,以故事化的手段讲述手艺。”

希望能唤起观众对传统文化的关注

手艺行原本阴晴不定,冷暖自知。有时候,心头的念力,优胜指尖的功夫,受不住的,退了,能守住的,就有机会等来阴霾尽散,拨云见日。

除了对手艺本身的展示,更让人肃然起敬的是《天工苏作》的温暖人文视角,该片通过12位手工艺传承人各自的角度,在展示精湛技艺的同时,不忘揭示手艺面临后继无人的困境。

制作苏州灯彩时,描绘和切割都是极其精细的工作。

例如《天工苏作》的第一个故事,是来自苏州灯彩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汪筱文,77岁的他从事灯彩技艺已五十多年,如今他正面临现实手艺传承乏力的窘境。苏州灯彩的历史长达1500多年,曾经的灯彩匠人是暗夜的光影魔术师,然而现在,灯彩在都市霓虹中隐身。对于灯彩匠人而言寡淡的不仅是生意,还有继续守护这门手艺的坚持。汪筱文打算复制传说中的苏灯典范万眼罗灯,为了使万眼罗灯重现于世,他每天要切割至少500个光孔,两孔间隙不超过一毫米。老匠人的眼睛不再适合这样精细的工作,可汪筱文相信唯有呈现苏灯的极致才能惊艳世人,如今,77岁的汪筱文认为他有传承手艺的义务,也有强烈的意愿,但却要面临手艺传承人的青黄不接。他的女儿汪丽秋也50多岁了,再往下似乎没有多少年轻人来传承技艺:“我到顶了,却没有接班人,因为我们的行当比较苦,苦在什么地方呢?一个是现在做的体量越来越大,二是工程量越来越大;另外,学艺比较难,真的不是人们想象一年两年三年能够学成的,没有十年功夫真的是拿不下来。”

当文人的巧思遇到匠人的巧手,苏州手作在千百年间,完成了从工巧到艺术的蜕变。时至今日“苏工”“苏作”已然成为最高品质手作的代名词。《天工苏作》中的手艺人,他们将自己对工艺的信仰投入在精美器物上,将中国人的传统手艺发挥到淋漓尽致。苏式船点制作技艺传承人董嘉荣,曾代表中国在国际大赛上夺得金奖,如今他却只是个接小孙女幼儿园上学放学的平凡老人,搁置船点手艺已有数年,只因他发现自己已经手抖。老匠人爱惜羽毛,做不到至臻至美,宁可再也不做。电影中,董嘉荣用他那双颤抖的手,努力尝试重拾绝活,他所做的每一道船点都以孙女最喜欢的童话书角色为原型。

色香味俱佳的苏州船点。

漫长的投入与回报周期,手艺面临后继无人的困境。任何一个领域和范畴,人才都是根本和核心,但这个问题在手艺传承上显得尤为严重。孙曾田表示:“手艺的力量来自手艺之外,所谓‘技也近乎道’,我们不只要关注手艺的‘技’,更要关注背后的‘道’,这个‘道’是工匠精神,也涵盖文化、情感和哲思,关联社会、经济和时代变迁。电影对故事的讲述,也是种新的角度、新的关切,这些故事自然也会催生新的影像呈现。”他说,希望通过这部电影让观众进一步了解非遗手艺背后的惊人工序和耗费的时间,让他们了解为什么“一寸缂丝一寸金”,如果电影能提高对传统文化的关注度,这比票房还重要。

【专访】

他们择一事终一生,值得我们去书写

新京报:电影为何要取名为《天工苏作》

孙曾田:最初我们一直想不到一个比较合适的名字,想过叫《手艺》或者叫《天工》,但这两个概念都太宽泛了,《苏作》又太深奥,除了苏州或是工艺领域的人一般不太熟悉,最后就把这几个词放一起,感觉还不错。

新京报:电影中的故事特别打动人,这些是经过长时间的采访积累,还是来自于书籍、资料的阅读?

孙曾田:两种方式都有,这种纪录片不是完全纪实的,很多情节需要进行一些设计,毕竟篇幅有限,也需要最大限度地呈现不同种类的手艺,不同人的故事。其实在接触这个题材的过程中,我们发现,很多手艺人他们经济条件并不差,因为他们做的工艺品都是价值连城的,唯一尴尬的地方就是工艺传承有后继无人的趋势,他们择一事终一生,那种精神和期盼传承的愿望是值得我们去书写的。

《天工苏作》海报。

新京报:拍摄这部纪录电影最难的地方是?

孙曾田:还是在创作上,要将它对苏州的城市展现和手艺的艺术属性进行平衡,将两者协调达到最佳的共振。从结构上来说,这个电影里有很多手艺人,也有不少艺术作品,需要把这些故事人物形成最好的结构,就像串珠子一样,成为一种语调。

新京报:电影也找来在《舌尖上的中国》配音的李立宏,请他来配音有难度吗?

孙曾田:整体来说还挺顺利的,他的音色以及语调都很适合我们的电影,在他看了电影题材后,也很有兴趣,也愿意来为文化推广出一份力。

【苏作小科普】

灯彩

“走马灯”到底是什么?

灯彩。

苏灯中的“走马灯”已经成为一句俗语,其实它极具巧思。灯上设置了各种故事人物,待灯里燃起蜡烛,冷热空气对流,人物即能循环转动——大概可以看作中国古代的“电影”了。

核雕

《韩非子》中的微雕

核雕。

《韩非子》中有一个关于“棘刺造猴”的故事,在荆棘的尖刺上雕刻出活灵活现的猴子,其雕刻技法近似后来的核雕,是目前可知最早的关于核雕的记载。

船点

《红楼梦》里现身

船点。

作为苏州菜中的“阳春白雪”,吃过船点的人或许不多,但它的身影早就出现在《红楼梦》中,刘姥姥二进大观园时,所吃的精美点心就是船点。

苏绣

“喵星人”是符号

苏绣。

俗话说,“苏绣猫”,猫已经成为苏绣的符号。1956年,双面绣《月季小猫》在英国伦敦刺绣及展出,小猫极其生动、活灵活现、轰动世界,从此苏绣猫就成了苏绣的代表作,还一度成立了绣猫研究小组。

缂丝

千年不坏

缂丝。

缂丝经得起摸、擦、揉、搓、洗,获得“千年不坏艺术织品”之称。这是最早用于艺术欣赏的丝织物,被誉为“织中之圣”。

新京报记者 周慧晓婉

编辑 黄嘉龄 校对 李世辉


责任编辑:郭旭晖 龚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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