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宝藏图书,可能超出了我们通常的理解……丨编辑说014
你如果去到图书馆找书,什么类型的书最“宝藏”?非“文献”莫属。什么是“文献”呢?文者,典籍也;献者,贤也。
因为古代没有录音工具,贤者(献)之言只有转化为文以后才能流传后世。于是“献”不断转化为“文”,世人就逐渐把“文”与“献”二字合为一个词来用,表示文书典籍的意思了。
看到这儿觉得有些劝退了?别急,我们特别邀请到了文献分社的编辑黄婷婷,来给各位做一些更加详细的科普,看看文献图书和你平时常看的书有什么不同,“丛书”和“汇编”是一个意思吗?或许文献图书背后的故事其实更加深厚和有趣。
01
图书馆里藏着的秘籍
/究竟什么是汇编/
大家好,我是今天的值班编辑黄婷婷。
在图书馆的隐秘角落,收藏着一类“武(zhen)功(xi)秘(wen)籍(xian)”,“各门各派”得之则生,弗得也没关系,因为用或不用,TA就在那里。这类“秘籍”通常会放在图书馆书架的最高层,抬头仰望才见,“神秘莫测”而使用者较少,估计只有“研究僧”或专门研究这类“秘籍”的学者们会有目的地去寻找TA们。“高处不胜寒”,但珍稀文献也可能并不神秘,或许TA们更希望被更多的读者所熟悉。
“秘籍”的形成有其特定的规律,成书的表现形式之一便是大家较为熟悉的“汇编”。“汇编”在《现代汉语字典》中有两个解释,一是作为动词,指把文章、文件等汇总编排在一起;一是作为名词,指编在一起的文章、文件等(多用于书名)。将某一类同主题的资料文件以特定的体例编辑在一起,或以特定的主题将珍稀文献汇总在一起出版,就成了我们所说的珍稀文献的“汇编”。
2020年4月出版的《贾江溶藏稀见清代科举史料汇编》(共20册)便是众多“汇编”中的一种。TA依托于收藏家贾江溶博士的主题收藏之一——清代科举实物文献,并由贾江溶博士主编,收录的均为稀见的科举史料文献,内容涵盖了清代科举的各个方面,如童试、乡试、会试、殿试各级别考试的文献,比较罕见的武科举文献,私塾课本、塾师聘书、童试试题、试卷、准考证,四川学政主持童试所各地考棚收规银明细册,悬挂于贡院外的考场告示,乡试题目和试卷;林则徐发布的《江南乡试点名程序》,皇帝任命乡试会试主考的排单,修缮贡院号舍的官文,考生参加乡试会试前的“算命签”,武科举试卷,武科举外场成绩册,兵部发武举人参加会试公文,学政颁发的考生中式捷报,等等。
这类“汇编”在成书之前,是收藏家们的藏品,但经过整理出版后,其学术含量与学术价值的功能性便凸显出来,对促进某一领域的研究大有益处。同时,因资料的稀见,汇编成书后的“武功秘籍”常常受到各大图书馆和研究者的青睐,会飘洋过海走入外国的图书馆。
需要说明的是“汇编”与“丛书”是不一样的,《现代汉语字典》解释“丛书”意为“由许多书汇集编成的一套书”。如我们陆续推出的“蛾(yǐ)术丛书”“清学集林”“师顾堂丛书”等,已出版有《四库全书总目 经部》《论语义疏》《戊戌六君子遗集》《藏书纪事诗 藏书纪事诗笺正》《春秋穀梁传注》《经义述闻二种》等,主要收录的是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建国以来没有点校本或未曾单册影印过,或具有鉴赏、艺术价值的图书,以及版刻精良,字体优美,册数规模不大的精品文献图书。而我们对珍稀文献的资料“汇编”侧重的是资料的唯一性,以及经过整理出版展现出的学术价值。
“丛书们”
说到出版,这类“武功秘籍”的整理历经了这样几个简要的流程:
首先,整理后的书稿在按一定的逻辑分类整理并经三审后析分成册。其次,让照排员修图,编辑核图无误后照排员套版。随后,进入校对、付印、发行一系列规范流程。在照排员修图阶段,我们一般将图片处理为灰度图,这是目前业界影印图书的常规做法。将图片修成灰度图的好处在于,一可以保真,最大程度地保存文献底本承载的文献信息和历史信息;二经济适用,与四色印刷(即通常说的彩印)相比,出版的成本没有那么高,比较适合大套图书的影印。即便如此,与普通的单本图书相比,读者们面对大套图书的定价和资料的专业性时常常望而止步。更多的读者也只会在有实际需要时,目标明确地去图书馆、科研机构查询翻阅。
《曲阜师范大学图书馆藏孔子故里儒门文献汇编》(待刊),左为灰度图,右为原图
02
你也可以轻松接触文献
/聊聊收藏背后的故事/
如何让“武功秘籍”以时光倒读机的方式回望过去,以另一种方式传递给更多的读者;让文献承载的历史场景一幕幕以较为轻松活泼、篇幅短小的形式重现,将被遮蔽的过去重启它的未来。
我们决定以《贾江溶藏稀见清代科举史料汇编》收录的资料内容为依托,出版“汇编”的“故事版”——收藏家通过轻松愉快的单本图书与读者聊一聊收藏背后的故事,从“实物中的科举”视角出发,在充满未知与期待中拼接出完整的历史事实,一起重温科举时代的那些琐忆,看看拍场捡漏是不是“劫后余生”,同时展开科举普及对话,以科举文物为中心,用科举学研究之法,利用科举实物去撬动科举实物文献大众普及的杠杆。这本《清漳采杏初集:木铎堂藏科举文物谭》(后简称《清漳》)即是我们设想中打通大套“汇编”和学术“科普”的一个开始和尝试。
书名中的“清漳采杏初集”对作者而言,有着别样的重要意义:一是作者的收藏始于“清漳书院”的几份考卷;二是“采杏”喻指古代学子高中后的杏园游宴,“及第新春选胜游,杏园初宴曲江头”;“初集”指代本书为作者探索“实物中的科举”的尝试。以“木铎堂藏科举文物谭”为副书名,“木铎堂”为作者的堂号,“科举文物”则是作者藏品种类的全称。从收藏者的观点来研究科举文物中的历史,就等于从科举实物看科举史,从科举实物看中国史。《清漳》由三十篇文章组成,每篇文章依托作者的收藏经历而展开叙述,独立成故事,每一个故事都配有稀见的科举文献图版,按照《汇编》收录和修图的标准来处理每一幅插图,供读者朋友鉴赏。每个故事按照学子学习阶段的不同而又分为五个篇章,分别是“发蒙篇”“肄业篇”“进学篇”“异闻篇”“金榜篇”。
其中,“发蒙篇”主要介绍木铎堂科举收藏的缘起、经历、经验和观点;“肄业篇”收录了木铎堂的科举收藏故事;“进学篇”则从科举制度研究的视角对科举各阶段程序作了简要介绍;“异闻篇”通过对科举相关的奇闻异事的叙述,展现了鲜为人知的科举生态;“金榜篇”则有意从别样的视角解读大众“熟知”的历史名人。
收藏家尝试在与实物、文献的对话中,帮助读者理解真实的中国科举,既立足科举实物文献,又以将科举文物收藏与科举学研究相结合,以科举时代的小人物、小事件、珍稀文献为切入点,历史性地解读隐藏在科举时代所不为人知的小世界。故而,我们不妨看看,清末取消科举考试之后,站在十字路口的他(葛陛纶)该何去何从?
03
小人物看大世界
/科举考试究竟考什么/
1897,丁酉,光绪二十三年,天下无大事,日子照常过。但这一年对名不见、经不传的怀揣由浙江布政使恽祖翼签发票卷(其相当于准考证)进入考场的考生葛陛纶来说应该是紧张而难忘的。事与愿违,这一年的乡试葛陛纶名落孙山。1903,光绪二十九年,葛陛纶再次参加乡试,依旧还是没能考取举人,这一年的乡试应该是他参加的最后一场。1904,光绪三十年,清政府颁发《奏定学堂章程》;1905,光绪三十一年,清政府宣布停止一切乡试、会试,有千余年历史的科举考试终于“寿终正寝”。葛陛纶的仕途梦也随着科举的废止而破灭。
1905年之前,葛陛纶作为一名应试学子,为了能在科举这种标准化考试中发挥出色,除了在经、史、子、集方面下功夫之外,还要对二三场论、策文选等科举“宝典”十分熟悉。《日本所藏稀见明清科举文献汇刊》收录的清尤侗评选编著的《制科古文律书》即是这方面的代表作品之一。据《清史稿》载,康熙二年(1663)废制义,三场策五道移第一场,二场增论一篇,表、判如故;七年(1668)复初制,仍用八股。新制度带来了新变化,为适应这种变化,尤侗编著了《制科古文律书》,主要选录汉、唐、宋时的论、表、判、策,以期为应试学子提供文本方面的参考典范。
在科举制度发生变化的过程中,不论尤侗的编著还是其他应试用书,为应试学子提供了极大的帮助。1905年之后,科举因时代的发展被废除,这些应试用书也失去了功用。这些曾经展现出多元互动历史现象的丰富科举文献,成为后世了解科举制度运作、仕人命运浮沉的重要遗珍,也为后世研究科举制度提供重要的研究资料。
站在时代转折点的葛陛纶,也因自身的才华和学识,在一个新的时代得以致用。在废除科举考试之后,新学堂遍立,他转入乡间收徒授课,后在上海以教书为业。因教科书匮乏,葛陛纶被各大书局聘用,编撰教科书。如民国四年(1915)为上海会文堂编撰的《地理概论》,成为“学校必需,考试必读”的“宝典”。
正如《清漳》中所言:“葛陛纶经历了科举仕途的失意,又在‘新学’的时代潮流下完成了个人价值的自我实现,成为享有盛名的知识分子。对葛陛纶来说,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果。”小人物也能有他的大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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