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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残雪新作《水乡》里,有每一种生命共通的寻找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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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残雪的新作《水乡》中,

每一个人都在寻找属于自己的

“桃花源”。

文丨刘小波

残雪的长篇新作《水乡》是一部富有意境又充满象征意味的作品。《水乡》的开篇是极为平和的:一对在野鸭滩的老年夫妻,生命中余下的时光似乎已经不多,“退耕还湖”后还是生活在这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无论是日常的对话,还是突然与邻居的和解,都显现出一种世外桃源般的生活意境。接下来外来者不断闯入,也并未扰乱了原本平静的生活。

所有人心之所往皆是水乡。《水乡》中反复出现的“水乡”,不单单是一个地名或者一个地方,而是有着多重所指,是一个乌托邦,一个世外桃源,一个肉身的寄寓之地,一个灵魂的庇护之所……在水乡野鸭滩,似乎每一个人都获得了重生。

《水乡》围绕洞庭湖展开书写,小说回望了多年前的围湖造田运动,让“八百里洞庭”变成“三百里洞庭”,引发了很多生态问题,在生态问题得到重视的1990年代末,又开始了退耕还湖。

围湖造田和退耕还湖都是时代的产物,作家对其进行了艺术的提炼。常永三这类的人物形象也是时代造就的产物,他的身份经历了从集体经济时代的领导者,到单干的个体户角色的转换,直到老年时代仍然居住在自己曾经辛勤劳作的湖边,这样一个事件和人物给小说接上了现实的气息。

寻找是小说的主题之一,每一个人都在寻找属于自己的桃花源。小说书写的是相对独立的故事和人物,主要包括移民到野鸭滩并生活到老的人,工作和生活失意的南、竹、尤等一群人;寻找自己亲人的黄土;城市底层的老曹;在城市艰难求生的铁锤和铁扇;年轻时离家中年又归来的秀原;热衷探寻洞庭湖历史的三角梅;流浪者老鱼叔叔、归来者老亮,等等。这一群人相互之间并无关联,但是和湖却都有关联,或者根在湖,或者向往湖,或者逃往湖,彼此独立的人和事被湖关联了起来。

不同的人,在野鸭滩碰面了,几段相对独立的故事,在水乡中汇合了。这些群体,涉及各种职业群体,除了人,大量的动物似乎也在寻找着属于它们的“水乡”,由此,作家表达的就是每一种生命的寻找之旅了。

《水乡》书写了现代人的困惑,这种困惑包括物质的和精神的。虽然他们也是生活在当下,过着看似正常的生活,但是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水乡》中的旅馆、棚屋与卡夫卡笔下的城堡有一定的沿袭。《水乡》的叙述中夹杂着太多额外文本,旁逸斜出,晦涩难懂,比如多次提及人们对湖底世界的好奇向往,甚至是以身涉险,亲自体验;又比如,黄土突然间被告知自己的父母并不是真正的父母,甚至爷爷奶奶的坟也是假的;再比如,秀钟生活在永生的意境中。种种描写,都是信手拈来,天马行空,作家最终没有给出一个确定的描述或者说答案。

残雪的小说具有一种先锋的影子和实验的气质,追求自动写作和神秘书写,探询隐秘的精神世界,从早期的《黄泥街》《山上的小屋》等作品开始,到《五香街》《最后的情人》《一种快要消失的职业》等,都有很多超现实的书写,她的作品也以晦涩难懂著称,即便她的作品在国内外有着广大的读者群和影响力,很多读者并没有读懂其作品,但是仍被她独特的书写模式所吸引。

残雪在《水乡》中所写的很多情节仍然具有超现实的意味,但是相比之前的作品,更加表现出了一种祥和宁静的气质,呈现出一种晚年风格。不过越是到晚期写作,对早期写作回溯就会更加明显,《水乡》又回到了残雪式的叙述空缺,大量的人物和事件被作家纳入笔下,但很多的人和事又没有明确的下文,叙述不断中断,作家不停地另起炉灶,引出新的人和事。越到晚年,残雪小说的哲学性越是凸显,行文充满着浓郁的哲思,因与果的辩证法、善与恶的相对论、传统与现代的博弈、现实与梦境幻觉的互相交融,都在文本中一一呈现。

《水乡》出现了“幸福乐园”这样的标题,每个人都在野鸭滩寻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一片领地,也似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但到了小说的结尾,老亮不断地揉自己的眼,想让自己确信,发生的这一切全是真的。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呢,作者留下了悬念,并无答案。残雪一贯不会给出答案,只是温和而善意的提醒人们,问题早已经摆在那里了,你看着办吧。

残雪长篇《残雪》,刊于《芙蓉》2021年第1期

稿件编辑:郑周明;新媒体编辑:袁欢

配图:摄图网

1981·文学报40周年·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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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郭旭晖 龚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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