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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修四月《渔家傲》两首,叶间梅子青如豆,樱桃色照银盘溜

2021-05-01

人间四月,还看欧阳修美词,陌上桑歌,绿明红艳,芳草连天

“四月园林春去後。深深密幄阴初茂。折得花枝犹在手。香满袖。叶间梅子青如豆。风雨时时添气候。成行新笋霜筠厚。题就送春诗几首。聊对酒。樱桃色照银盘溜。”宋朝欧阳修《渔家傲·四月园林春去後》

古代农历的四月和公历的四五月相隔不远,都是晚春初夏时候。说起晚春,人们往往会想到花谢花飞,但实际晚春并没有多少花谢景观,因为仲春时节,许多花树的花期就已经过了,晚春的花往往是柳花,然而柳花轻薄白色,只为山川田野的绿,添了一笔衬托,而随之就是被各种蓬勃的绿替代,四月是晚春走进轻夏的时节,让我们感受那层次丰富的绿吧。

这首词是写的城市园林的四月。在宋朝,因为经济发达,在城市和城郊,建设了很多私家和公共园林,这些园林通常都会向市民公开,成为市民休闲踏青的好去处。在这些园林当中,引种各种花木,将天然和人工结合起来,所以许多园林非常精致,亭台楼榭,小桥流水,将四季花木种植在园林当中,人们不必舍近求远,就可以看到各种树木植物,享受人与自然的和谐。

“四月园林春去後。深深密幄阴初茂。”

说起四月,仿佛是春天过去了,可是园林中一片蓬勃的生机,花虽然谢了,可以树木的树冠上满是新绿的叶子,形成高大的绿色的帐篷,而且随着叶子越来越茂密,那绿荫越来越浓。

很多人喜欢四月,尤其是在有高大树木的地方,绿色的树伞,遮挡太阳又过滤光线,人行其中,有在绿色巨穹窿或者大宫殿里行走的那种快意。

“折的花枝犹在手。香满袖。”

四月的园林和森林是绿色的空间,有高大的树木,形成绿荫,但是树木的成长是有层次的,有高就会有低。

最能亲近人的四月的花究竟有哪些呢?

一,树木的花有楝花,有楸树花,

二,草本灌木的花当然是芍药牡丹还有蔷薇月季,杜鹃

三,草本有各种类似兰草的菖蒲,鸢尾。

其中以蔷薇最为普遍,且此时正是它们花开盛期,古人喜欢将蔷薇花放在衣服里,那是天然的香料。所以很可能他们摘的是蔷薇。

有人说无论公共还是私家园林,摘花可能不被允许吧。但是宋朝是个特例,因为无论男女都有日常插戴鲜花的风俗。那么这些园林也会有专门允许摘花和卖花的地方。这也是一种园林经济。宋朝消费时令花朵的市场非常巨大,许多园林也就成为了人工培植的基地,梅花,蔷薇,荷花,牡丹,就是在这种市场消费的刺激下,人工培养了多种多样的花卉品种。形成良性循环。

比如宋朝的庭院梅花就从原始的单瓣梅花培养成多瓣多彩的观赏梅,而蔷薇更是从野生单瓣,培植成各种色彩多瓣的花开品种,其中还发现并培植了蔷薇的变种月季。

“叶间梅子青如豆。”

这是一路游园,看到了梅花树,此时的梅花早已经绿叶成荫子满枝。但这个季节的梅果特别可爱,它们密密藏在叶子间,像绿色的小豆豆,青青萌萌打着你的眼,一种让人欢喜的成熟之初。

欧阳修是喜欢梅花的,他喜欢梅花的一切。青梅如豆就是他的观察和词语的发明,他不止一次地写青梅如豆,是喜欢那种圆润稚嫩的青涩之美吧,“青梅如豆柳如眉,日长蝴蝶飞”就是他的名句。

他看见小梅子联想到什么呢?是少女藏在树叶间的眼睛,还是孩子气的童年?

李白说,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小孩子的游戏多半是在晚春初夏的屋外庭院,因为不冷不热,没有受凉感冒的危险,大人们因此会放松看管,但这也是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光,因为太多的好奇和好动,一朵花,一枝青梅子,就让孩子们嬉戏半天吧。

那梅子青,柳叶长,又让人想起少艾的少女和青春。

“风雨时时添气候。成行新笋霜筠厚。”

继续往前走,原来这是宋朝的潇湘馆,绿森森竹林茂密,春笋在这个时雨时晴的季节里冒出头来,那真是壮观啊,还带着新鲜的白霜样的笋衣。

这是峥嵘向上的绿的季节。

“题就送春诗几首。聊对酒。

樱桃色照银盘溜。”

说是送春,可是这哪里有哀愁,这迎来的是饱满的蒸蒸日上初夏呀。

这样的闲适和美好。等到吃饭喝酒时,端上来的是这个时节最早的樱桃果,红红的樱桃堆在银色的盘子中,在绿色的空气里分外明艳照眼。

这哪里是送春,这是最美人间四月天。

这首词可以看到宋朝园林和休闲经济的发达。虽然欧阳修没有写人物,但这首词的底色如此明快热闹,也可以想得见,在这些园林里,必然有游人,有餐饮,不亚于当代的一些景点的热闹。至少蔷薇花和樱桃是热销的,也许产自园林,也许是从其它地方运送过来。

如此城市里的园林四月。

“四月芳林何悄悄。绿阴满地青梅小。南陌采桑何窈窕。争语笑。乱丝满腹吴蚕老。

宿酒半醒新睡觉。皱莺相语匆匆晓。惹得此情萦寸抱。休临眺。楼头一望皆芳草。”宋朝欧阳修《渔家傲·四月芳林何悄悄》

欧阳修既然写四月,自然不会忽略真正的田园风光。所以这一首,着眼农家乐。

这是在农村郊区,或是回到家乡。四月的树梢,再也没有繁花似锦的热闹,但热闹藏在叶子底,看起来静悄悄,但足以让人欢喜,因为有密密梅子呀!且梅树成荫,绿意盎然。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但人去哪里了呢?原来姑娘妇女们都踏着露水去采桑叶了,她们打扮清爽,姿态窈窕,背着箩筐,提着小蓝,一路欢声笑语。她们要摘桑叶回家喂快要结茧的蚕宝宝。

“乱丝满腹吴蚕老”。这句话读着读着让我笑出声来。说是蚕宝宝快结茧,正酝酿满腹的蚕丝。但是如何不是妻子或者恋人要去采桑工作,冷落了在家的小丈夫。谁还不是个宝宝,他等着妻子和恋人的回家,像蚕宝宝等桑叶。

这是昨夜归家喝多了酒的丈夫,迷糊之间,妻子和他说自己要采桑,等他酒醒之后,才发现自己是这样的寂寞,只怕心里还有点小失落小醋意。古代女子采桑,往往会遇见英俊的男子挑逗,虽然最后也没有什么,但丈夫想想妻子窈窕的身影出门,那小心眼就上来了。

是跟着到田间去吗?做得太明,妻子肯定反感,可是不去,这没有妻子的家也太寂寞了吧。她什么时候回呢?只怕他多次望着阑干外面,也没有见到她们集体回家的身影。

自己的瞬间寂寞如同连绵的窗外的春草。

欧阳修的词非常有民间风味。通常诗词中是妻子思念丈夫,可这首,特别可爱,居然丈夫想妻子。难得回家,居然还有这么多戏精一样的心理活动。让人忍俊不禁。

这是最天然最明媚的四月,谁说男子不钟情,有这么可爱的小丈夫,这四月天,只怕采桑的妻子会从内心笑出花来。那真是李白说的,素手桑条上,红妆照日鲜,她本身就是一朵田园最美的红花呀!

欧阳修这两首词自然是太平轻歌,人间四月。但是这样的美,要不咱们也出去溜达一下,冷落一下小丈夫,红妆明丽,绿树芳草,买樱桃去!

初衣胜雪为你解读诗词中的爱和美!图片来自网络。


责任编辑:郭旭晖 龚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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