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军：成为上海市戏曲学校校长第一天，早上六点半“到岗”

过去一周，对昆曲演员张军来说，很特别。这是他成为上海市戏曲学校校长的第一周。坐班，看学生们上课，在各种文件上签字……谈到未来，张军出言谨慎，“我还在不断学习、熟悉情况。”

做演员，演出结束回到家已近凌晨，加上夜宵、庆功宴，晚睡晚起是习惯。当老师，尤其是戏校老师，不可能睡到中午。上任第一天，张军早上六点半“到岗”，看了十几个排练房早功课，“孩子们那么早起来练功，真是不容易。未来我们要在一起很多年，我得看看他们现在的状况、精神面貌。我真的蛮感动，愿意走进戏曲行业的孩子们非常吃苦耐劳，我们要加倍呵护孩子们。”

一小时早功课在早上6点45分开始，张军回忆，“我们读书时候是早上6点20分开始。”没有变的是早功课难度，压腿、扎马步、跑步、吊嗓子，一如张军当年上学时候。在京剧练功房，张军看到一个嚎啕大哭的男孩，“掰腿太难了。”

哭声一瞬间把张军带回35年前，“我当年也是这样，一个人可以嚎响一个练功房。我安慰这个孩子，深呼吸、坚持一下，也关照老师，练完好好给他拉伸一下。那个瞬间，我突然觉得，这个孩子就这么来了，他的未来艺术道路由我们培养，我们必须付出最大的诚意。”

作为校长，张军学习着陌生的行政工作，“早上起在办公室有一大堆事，敲门的人络绎不绝。”上海市戏曲学校有22个班级、500多名学生，80%为住校生。“这么多家庭把孩子放到戏曲行业，学校所有力量都是为了让他们学到扎实的基本功。戏曲讲到底只有三个字：基本功。”张军阐释自己的教育理念，“忠诚于党的教育事业。我做这个岗位，光靠一个人不行，我们要一起奋斗。困难肯定存在，所有问题都需要我们去解决，帮助孩子们成才。1986年我进戏校，求学八年，学校留给我的东西很重要、很珍贵。”

47岁的张军也是学生，他正在跟随老师蔡正仁学习《惊鸿记 太白醉写》，“已经学了三分之二，小长假过后，学最后三分之一。老师说，‘你现在四十多岁了，实践多了，到了学这个戏的年纪’。《太白醉写》一共三句唱腔，但是范儿、身段不容易。毕竟是李白，我还是有点忐忑，怎么演到非常自如。”

蔡正仁80岁了，45岁时，他将张军等“昆三班”学生招募进上海市戏曲学校。“蔡老师教小时候的我们一板一眼。那时他太忙了，一个戏教三个学期，反复考学生，特别扎实。我就算忘了哪个戏，重新拿起来，稍微想一遍，又都想起来了。”如今学《太白醉写》，师生间的情感交流占了很大一部分时间，“现在与老师学戏挺快乐，可以一起聊聊往昔，聊聊他在全国教学生的感想，很放松。老师演李白浑然天成，松弛、自然，富有感染力。我近期上过一节唱练课，就在老师家阳台上。老师一张嘴，声音还是非常通透，让我很受鼓舞。”

今年是昆曲“传”字辈大师入行100周年、昆曲被评定为世界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20周年。5月11日至18日，张军将携一众艺术家在上海美琪大戏院举办4场百年“传”奇系列演出，其中“传”承 昆曲经典折子戏专场，张军将首次演绎《惊鸿记 太白醉写》。

上周末，张军领衔十余名艺术家在新天地楠书房连续进行四场“美成在久”昆曲春茗雅会。古典乐音所营造的意境中，张军游走于茶席之间，《长生殿 定情》《牡丹亭 寻梦》《浣纱记 打围》《长生殿 哭像》四曲起承转合，随张军与艺术家们的唱段由远及近，使人徜徉故事之中，神往无限。这四首曲子将出现在“传”奇系列演出“笛声何处”昆曲非遗20周年演唱会，这是张军自2018年“水磨新调”新昆曲万人演唱会后的又一次实验。光影转换，凤冠霞帔的戏中人缠绵悱恻，小提琴手合鸣而奏，与身后楠木器具融入一画。“我一直在思考，我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我想把疑惑变成创作过程，与伙伴们在音乐会分享我们的疑惑与勇气。”

“传”奇系列的另一场演出，当代昆曲《春江花月夜》以5月14日至15日上海演出为起步，进行14个城市20余场次巡演。“未来一两年，有已经签约必须履行的演出合约。”张军说，“张军昆曲艺术中心成立12年，在我开启一段新的人生历程时，把这个剧团完全交由团队去运营，是一种考验。我成了被邀请的演员，不参与经营活动。面对20多个班级、500多个学生，容不得二心，人的精力与时间都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