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猎手雪上飞（05）土匪以子弹做聘礼，雪上飞插猎刀拒匪婚
作者王天祥授权发表
长白山努尔哈赤围场的卧虎沟关东老屋内。
昔日的“雪上飞”，今日的山虎妈长出了一口气，继续讲着关于“神炮关东张”——
当时，爷爷听了我那话，也沉吟起来，说：“传说这个‘关东张’的人品可是不错。不过，丫头咱走出这‘太祖围场’，和他会几次面儿，再找几个打猎的多了解他一下，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兰军痛快地说：“好。我听爷爷的。”
……
说到这里，山虎妈有些红晕的笑脸上忽然蒙上了一层寒霜。
彩凤知道故事肯定有转折了，因此再也不敢随便调笑，而是安静地看着婆婆。
山虎妈看一眼坐在炕下木墩上静静地抽着旱烟，看着狐狸皮沉思的老头子张青山，继续讲起来——
★土匪上门
不久的一个风雪天，忽然门外响起了长白山中流行的绿林黑话：
“呜呀一声拜山神，老虎来到富贵门。”
——黑话意思是：我是绿林豪杰，是大王，前来贵府拜山。
爷爷一听，知道是土匪绺子上的人上门探路来了，急忙用江湖黑话回应：“深山密林有座庙，晨钟暮鼓迎仙道。”
——黑话意思是：咱家也吃山林饭，欢迎贵客登门。“吃山林饭”，就是打猎。
外头那人立刻高兴地回道：“漫天风雪喊呜呀，眼前原来是咱家。洒达，洒达。”
——黑话意思是：嘿！大雪浩天的，原来到家了。好呀，好呀！
随着话声，一位不速之客“吱呀”拽开了穆家的马架子房门，大大咧咧地进了屋，跺跺脚，双拳胸前一抱，说：“朋友，打扰了。”
按照“努尔哈赤围场”的规矩，不拘何人，进门都是客。所以，爷爷急忙拱手相让：“大柜上（关东绿林黑话：掌柜的，头领），快当，热炕上拐着（快到热炕头上抽袋烟）！”接着招呼兰军，“好孙子，快为客人端水递烟！”
林海雪原马架子房。程英铁油画
★“老南蛮”的双重聘礼
来人笑眯眯地看了兰军一阵子，然后拿出了一沓“绵羊票子”纸币钱（伪满洲国发行的纸币），“啪”地一声拍在了炕上。
爷爷看到钱，心头一惊，连忙直截了当地问道：“请问大柜上贵姓？出此重礼，意欲何干呀？”
那人拍拍手，双臂一抱，行了个土匪坎子礼，然后开门见山地说：“老爷子，我是‘老南蛮’绺子上的人，是大柜上派来给您老报个喜儿来的。”
爷爷心头一惊，急忙说道：“我和‘老南蛮’绺子向来是井水河水两不相沾，不知有何喜来报？”
那人再行一礼说：“大柜上久仰您孙女‘雪上飞’的大名，想娶她做压寨夫人。这是聘礼，请您老笑纳！”说完，拍了拍钱。
爷爷问：“你是绺子上的‘花舌子’（东北土匪帮中的外交说客）？”
“花舌子”一笑：“然也。那是我绺子里四梁八柱的职份。”
★爷爷拒聘
长白山中老人。程英铁摄影
爷爷眉头一皱，说：“我孙子穆兰军是小伙子，怎么能给‘老南蛮’大柜当压寨夫人呢？怕是您大柜上搞错了。”
“花舌子”嘿嘿一笑：“老爷子！真佛面前不昧心，真人面前不装假。‘雪上飞’虽然自小女扮男装，但瞒得了旁人，可瞒不了我家大柜上。您孙女穆兰凤的底儿，早就被大柜上摸清了！”
爷爷说：“好！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借您尊口传我的话：谢谢‘老南蛮’一片美意。可惜，我孙女穆兰凤已经许了人家了。”
“花舌子”一愣：“那主儿是谁？”
爷爷说：“神炮‘关东张’。”
“花舌子”似乎感到有些意外，问道：“杨木岭的‘关东张’……，他，他……他下聘礼了吗？”
兰军急忙掏出怀中带着红绸的匕首，往“花舌子”那沓聘礼钱旁边一拍：“有。聘礼在此！”
爷爷和“花舌子”同时一愣。
“花舌子”急忙颤颤巍巍地拿起那柄寒光逼人的锋利匕首，凑近脸前一看，匕首刀脊处，果然镌刻着“关东张”三个字。这是猎人的随身之物，尤其是“关东张”已经镌刻上名字，如今“雪上飞”拿出，自然非同一般。
爷爷没想到孙女居然有这婚证，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看你“花舌子”还怎么说？
林海雪原中的东北山村。程英铁摄影
★“花舌子”再加一颗子弹的聘礼
“花舌子”翻来覆去地看那匕首，眼珠子转呀转的，忽然笑着说道：“即使他‘关东张’下了聘礼又如何，谁敢与我家大柜上争衡吗？我们大当家的聘礼可是双份！”说着，从怀中又掏出一颗黄澄澄、亮晶晶的子弹，托在掌心里看了看，又重重地拍在了那沓绵羊票子纸币钱上。
爷爷明白，这双重聘礼的意思很明显：这叫先礼后兵——礼聘不成，就动枪强抢！于是，爷爷绵里藏针地问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花舌子”威胁地笑笑，说：“那我只能给您老提个醒儿：‘老南蛮’大柜上不仅手下弟兄们众多，而且和吉林市的日本皇军走得挺亲密呢！”
爷爷一愣：“什么？老南蛮和小鬼子有往来？”
“花舌子”炫耀地说：“对！不但有往来，而且关系紧密着哪！那几次轰轰烈烈地进老爷岭讨伐共产党抗联，就是大柜上和皇军联手干的。你要是得罪了他，连日本人也饶不了你们。”
爷爷大怒，心里骂道：狗汉奸！但他强压住火气，平息了一阵子才冷笑着说：“婚姻大事，即使我老头子答应了，也得问问孙女的意见呀！”
关东女人。程英铁摄影
★“雪上飞”严词拒婚
兰军早已经气得按捺不住了。她一把抢过那柄镌刻着“关东张”的匕首，“嚓”地一声扎在白碴木板桌子上，柳眉倒竖，厉声斥道：“你这花舌子，竟敢替‘老南蛮’这个汉奸卖国贼前来提亲！你，你们，还是中国人吗？要是再敢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就割下你的舌头喂狗！”
“花舌子”知道这“雪上飞”穆兰军非同一般小女子，不敢招惹，因而急忙陪着笑，说：“姑娘，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何况我是代人传命，好意而来呢！”
兰军柳眉倒竖：“那好。你，立马给我回去告诉‘老南蛮’：姑奶奶软硬不吃！宁可嫁给瘸子、瞎子，也不会嫁给他个卖国汉奸‘老南蛮’！”
“花舌子”急忙摇着手，说：“哎呀！姑娘，这话你就是借给我两个胆儿，我也不敢捎！我们大当家的知道了，恐怕对姑娘不好！”
兰军说：“就这么说！‘雪上飞’不怕他！”
“花舌子”知道这爷孙俩不好惹，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
爷爷开心得哈哈大笑，冲着窗外的风雪大骂道：“你个‘老南蛮’子，汉奸土匪，想打我孙女‘雪上飞’的主意？那可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喽！哼！’”
爷爷知道“老南蛮”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但是自古以来是艺高人胆大。爷孙俩居然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照样稳居努尔哈赤围场中的朱雀山，照样日出而猎，日落而归……
听到这里，大家都为爷爷和“雪上飞”的豪气和爱国心而感叹起来。
青山老汉却轻轻地摇起了头。
林海雪原中的山村、程英铁摄影
★“老南蛮”雪夜抢亲
山虎妈顾不上琢磨老头子为何摇头，又继续款款地说道——
一天夜里，寒月朗朗，朔风呼啸。
“老南蛮”带着绺子里的土匪，悄悄地包围了努尔哈赤围场朱雀山上的“雪上飞”的马架子房。
他要强抢“雪上飞”。他不信靠自己威势赫赫的山大王的力量，娶不来这个早就看好的压寨夫人。
“老南蛮”躲在远处的树后，看一眼黑洞洞的马架子房，得意地说：“弟兄们，老东西正睡觉呢！弄点响动，热闹热闹！”
喽罗们立刻起哄似地呼喊着：
“恭喜雪上飞，嫁给老南蛮！”
“恭请雪上飞，上山当夫人！”
土匪们呼喊够了，又鸣枪放炮起来。可是，折腾了半宿，屋子里没有任何反应。
“老南蛮”想想不对劲儿，一脚踹开房门撞进屋，一看，竟然是座空屋！
“老南蛮”点亮松明子火把照照，用枪口蹭蹭狐皮帽子下的秃脑袋，懊丧地说：“咦！难道他娘的吓跑了？”
“花舌子”说：“当家的。我猜他们爷俩肯定是撵鹿没回来。你看屋子里的东西都在呢！”
原来，恰巧在那天夜晚，兰军和爷爷追踪着一个梅花鹿群至老爷岭，没有及时返回来。
“老南蛮”贼心不死，指挥着偻罗，将他们积攒了半冬的猎物全部洗劫一空，然后说：“明人不做暗事，再给他们留下一份聘礼！”
于是，喽罗们又留下了同样的一沓钱、一颗子弹和“老南蛮”绺子的标记。（作者简介：王天祥，山东青岛人，高级记者、作家，出版长篇小说、旅游文学、报告文学、历史文化、旅游文化、诗词赏析、企业管理、市场分析、成功学、人才学等各种专著42部，撰写电视剧200多集，创作历史、文化、风光、纪实等专题电视片数十部，在各类报刊发表文章数百篇，发表网络文章千余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