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艺术沾边·706》脑袋里的石头

静笃君按：神在东方的伊甸立了一个园子，把所造的人安置在那里。神使各样的树从地里长出来，可以悦人的眼目，其上的果子好作食物。园子当中又有生命树和分别善恶的树。（《圣经·旧约·创世纪》）

西班牙首都马德里普拉多博物馆是西班牙最大的美术馆，也曾被誉为“世界四大美术馆”之一。普拉多博物馆不仅藏有西班牙黄金时代画家委拉斯凯兹（Diego Velázquez，1599-1660）以及十八世纪末、十九世纪初浪漫主义画家戈雅（Francisco de Goya，1746-1828）的作品，更藏有荷兰文艺复兴画家博施（Hieronymus Bosch，1450-1516）的代表作《人间乐园》（约1490-1500）、《干草车》（1510-1516）以及《脑中取石》（1494-1516）：

▲ 油画《脑中取石》（约1494-1516）

博施 作

现藏于马德里普拉多博物馆

画家将这幅画的中古荷兰语押韵标题以醒目的金色哥特字母题写在圆形的画面周围：“Meester snijt die keye ras，Mijne name Is lubbert das”，意为“大师，请速速取出愚石，我叫鲁伯特达士”。这幅画的主题很清楚，根据荷兰古谚，愚人脑中都有石头。画中被手术的愚人显然十分确信这一点，因而急切地希望通过手术能取出石头治愈自己的愚症。

▲ 油画《脑中取石》（约1494-1516，局部）

博施 作

现藏于马德里普拉多博物馆

然而，为他动手术的江湖医生，脑袋上顶着个漏斗，画家显然在暗示，他也是个庸医蠢货。在旁无动于衷观看这场无意义手术的修女以及正在极力鼓励愚人相信手术效果的修士则代表了世俗世界中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俩一个手持酒壶，另一个托腮顶书。

▲ “环钻术”，十三世纪手抄本插图

事实上，在十五世纪的欧洲，人们普遍认为愚蠢是脑子生了病，因此至愚之人往往头顶生疮。中世纪的欧洲人相信，通过“环钻术”可以把愚石从大脑中取出，这也是中世纪欧洲人治疗癫痫症的方法。

▲ 油画《愚石手术》（约1494-1516，局部）

荷兰黄金时代画家德·布雷（J. de Bray，1627-1697） 作

江湖游医动这种手术的过程更像是表演魔术：他会在不打麻药的情况下刮破“患者”的头皮，然后迅速从袖子中变出石头，先放到病人脑袋上的伤口里，再把石头从患者的头顶拨到地上，以示手术成功，这一切动作都是迅即完成的，因此患者会以为自己脑中的愚石已被取出，呆病已得到治愈，而且掉在地上的石头越多，说明自己术前越傻。在江湖医生的广告招牌上往往还挂着他从患者脑袋里“取出”过的形形色色的石头：

▲ 油画《外科医生》（约1550-1555）

佛拉芒文艺复兴画家范·赫莫森（J. S. v. Hemessen，1500-1566）作

现藏于马德里普拉多博物馆

当时有些人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傻子，还会随身携带几块石头，以便不时之需。如今，在欧洲的狂欢节上，还可以看到人们戴着额上生疮露出伤口的面具以扮演愚人。博施的这幅《脑中取石》（1494-1516）开启了十六世纪的荷兰愚人画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