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铸就大荒流——有感于王永亮山水变法

近日反复思考了王永亮所谈的自己关于艺术变法的思维和实践过程，深感其对中国画艺术精髓理解领悟之透彻。我多次慢慢品读其作品，眼前那种全新的审美视域也一再让我心潮澎湃。

王永亮青山岚气绿水逶迤 120cm×70cm 2020年

首先是王永亮对传统与现代之间距离的准确把控。有位朋友说：“食古与叛逆都是艺术不可或缺的精神。”这句话道出了继承传统与艺术创新的关系，其实这也是李可染关于功力与勇气的关系，因为传统与现代的距离标量着艺术创新的深度。这其中一个基本前提是食古而要能化，离经而不叛道。王永亮深悟此理，而且大胆地赋之于自己的艺术实践。他通过强化画面色彩构成和对笔线质感的冶炼，最大限度地与传统形式拉开了距离，同时处处彰显着中国文化精神和中国人的审美追求，体现了艺术观与方法论的完美统一。目睹他的作品，你无法躲避那种墨色混融中溢出画外的生动气韵所带给观者的视感冲击。

其次是传统文化，尤其是道家文化对王永亮审美意识的渗透。林语堂说，中国画是中国文化之花。“无极是道”“天人合一” 的老庄文化在王永亮那里被诗意地引入其山水画艺术，赋山水以人格意志和生命精神，为其山水画艺术创作找到了传统与现代对接、联系的文化纽带，尤其从庄子的自由逍遥、物我一体、坐忘心斋的哲学智慧里汲取了全新的创作灵感，而时代意识和文化自信更赋予了他变法创新的动力。王永亮的变，绝不仅仅在于形式语言，说到底还是一种由蛹而蝶的文化嬗变。他精心构建了自己的色彩体系和笔线阵势，给形式语言罩上了灿烂的文化之妆，这种嬗变既内涵着创作主体以自身亲和外物、师法自然的观念意志，也体现了他企图通过求新、求变去实现与道同化的美学追求。亳无疑问，这既是一种由器而道的审美升华，更是发自灵魂深处的审美意识的嬗变。他深谙老庄哲学并以高难度的语言转向去探寻新时代中国画艺术应有的精神高度、文化内涵和价值取向。

第三是此次变法洋溢着王永亮充满时代意识的审美追求。王永亮总是谈到时代意识，这一点对艺术创作而言至关重要，其实时代精神无不是时代文化的折射。他的作品从艺术本体语言来看，确然对传统有着一定的颠覆意味，并且混合了一些西画元素，但其笔情墨意的内里所蕴含、所凝结的仍然是中国文化和中国精神。他将对美好生活的热爱，对新时代的赞颂，对自然的敬畏和对当下人们生存状态、生命意志的关注都通过其多彩的笔墨倾注于作品之中，既彰显着传统文化精神又大胆突破传统程式的束缚，通过笔线与色彩的交融互撞及饱满的画面构成，试图以全新的视感解构中国山水画的传统图式，以前人所未至的勇气和胆识，独辟荒境，努力在二维平面里探索并实现他所期望的新的创造性达变。他浸习传统绘画几十年，其嬗变的背后可以看出他对传统山水画“四可”“三远” 等审美意境的提升，这种提升不同于当下很多人的是，他并没有走向西味太浓的装置、装饰和构成，而以自己崭新的、民族化的艺术语言，通过笔线与色彩的合唱，向人们打开了一个崭新的审美视域，其音乐般的画面，既有着王蒙之细密、范宽之雄伟，又有着石涛之灵动、云林之清澈，尺幅之内吞吐大荒，笔墨之间包蕴万千。面对作品，曹孟德的诗句会不自觉地跃上心头：“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那青铜般高古和玉石般斑斓的形式语言里透着一种汉唐文化的瑰丽与大气，呈现在画面上的每个形式要素都像是一个个跳动的音符，演奏着远古与现代、自然与生命的交响。佩特言：一切艺术都趋于音乐状态。当你目睹王永亮的作品，你确然能够感到那种元气淋漓的画面音韵流淌，而更为可贵的是，其所寻求的这种审美视感，为持续的创新和拓展预留了更大更多的空间。

王永亮长风驱山万籁齐 137cm×69cm 2021年

艺术总是在创新中发展的，我始终认为，艺术不能老是空喊雅俗共赏，更不能死抱传统不放，必须在传统的基础上创新发展。当然，创新也不能脱离社会生活而一味地孤芳自赏，更不能抛弃艺术自律而不着边际。艺术创新是要付出代价的，它往往只成功于极少数人的独执己见和一意孤行。王永亮的变法，是他艺术道路上艰难探索所取得的创新成果，那博雅大气、如诗如歌的画面，在给我们新的审美享受的同时，也让我们看到了作为新时代的中国画家、艺术家所具有的探索精神和使命担当。英国的雷诺兹曾说，“屋中有画，等于悬挂了一个思想”。每读王永亮的画，我就觉得里面满是思想，可供想象，可供学习，扣人心弦，引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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