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归的硬核青春|反弹琵琶乐古今——马成虎的敦煌壁画乐器复原故事
房号是敦煌、罗马、拜占庭,陈列室里有笙、阮、箜篌,墙上挂着敦煌壁画临摹品。走进甘肃丝绸之路文化创意工场,就像开启了一场通往丝路古道的穿越旅行。
35岁的马成虎是文创工场的总经理。他曾留学英国,在那里感受到文创产业的魅力。2018年甫一上任,他就接到了一个“穿越”任务——复原敦煌壁画中的乐器。
自公元366年开始营建的敦煌莫高窟,被称为古代社会的百科全书。据专家统计,敦煌壁画中的乐器数量有6000余件。反弹琵琶伎乐天是很多人心中的“敦煌模样”。
莫高窟第112窟反弹琵琶。(图片来自网络)
“要让壁画中的乐器‘活’起来,既需要潜心研究的专家,也要找到能把乐器做出来的好匠人。我们要做转化成果的‘桥’。”马成虎说。
马成虎团队与专注敦煌乐舞研究的敦煌研究院研究馆员郑汝中深入沟通。从20世纪80年代起,郑汝中就不断尝试乐器复原。
“如今,郑老师年事已高,我们复原乐器既是继承郑老师的学术梦想,也是一种抢救性保护。”马成虎说。
马成虎介绍复原的敦煌壁画乐器。新华社记者 陈斌 摄
复原壁画中的古乐器何其难也!江苏扬州、河南兰考、河北饶阳……全国闻名的乐器生产基地,都留下了这些年轻人的脚步。缺乏先例、无法量产、难以音形兼具,制琴师傅们一次次回绝。
马成虎使用复原的敦煌壁画乐器。新华社记者 陈斌 摄
最难复原的乐器是花边阮。莫高窟第220窟记录下的这种失传乐器,共鸣箱的边缘呈7瓣弧形,就像盛开的花朵。
莫高窟第220窟花边阮。(图片来自网络)
几经打听,他们找到远在扬州的琴筝研制专家田步高。令他们没想到的是,田步高拿出了几封泛黄的信笺。原来30多年前,郑汝中就与他通信,希望他将壁画中的乐器做成实物。由于经费短缺等原因,当时复原出的乐器虽然形似,却无法演奏。
30多年过去,看到一代代人为复原敦煌壁画中的乐器而不断努力,田步高很是感动,便毫不犹豫地揽下了别人都不接的“瓷器活”。他几乎停下了厂里的正常工作,调集最有经验的制琴师傅、寻找最适宜的木料,反复试制。
“制作花边阮十分劳神费力。弧形共鸣箱不能用机器车,只能一点点手工刨。”马成虎说。
2018年8月的一个大雨天,载着复原乐器的大车,来到敦煌艺术馆。箱子一个个打开,一件又一件壁画中的乐器出现在眼前,其中就包括最难复原的乐器——花边阮。
“太震撼了!弹拨、吹奏、打击、拉弦4大类97种245件乐器,共2套。几乎和壁画里一模一样,声音也好听极了。”马成虎说。
腿脚不灵便的郑汝中从早看到晚,一件件试音,不停地说着“感谢”。敦煌研究院的美术工作者又在乐器上绘出壁画图像,让乐器更添“敦煌韵味”。
莫高窟第11窟箜篌。(图片来自网络)
2018年9月,第三届丝绸之路(敦煌)国际文化博览会上,“敦煌壁画古乐器复原展”一经亮相便惊艳全场。琴、筝、瑟、琵琶、箜篌、筚篥……当这些诗书、壁画中出现的乐器重现眼前时,观众惊叹连连。
2019年1月,这批乐器在维也纳中国新年音乐会上奏响。丝绸之路的盛大与优美,以音乐的形式展现给外国友人。
回顾敦煌壁画古乐器复原经历,马成虎说,团队所做的工作更像是“翻译”——把古老的敦煌讲给今人听、把厚重的敦煌讲给大众听。
马成虎整理复原的敦煌壁画乐器。新华社记者 陈斌 摄
“我们通过市场化手段,将研究者的学术成果转化为大众喜闻乐见的文化产品。在讲好敦煌故事的同时,也推动了展览、演艺及其他商业活动。”他说。
如今,复原敦煌壁画中的“神兽”等项目,正在文创工场孵化。
马成虎(右)和同事一起设计敦煌元素文创产品。新华社记者 陈斌 摄
马成虎说,归国留学青年在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上优势独具。
“我们自小浸润在中华文化中,又在国外拓展了视野、增长了本领。在创造性转化过程中,运用多元视角,学会从市场角度‘反弹琵琶’,能让大家更好地了解灿烂的东方文化。”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