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丨春日里的赠别
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
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
——宋·陆游
2021年2月18日 星期四
农历正月初七
雨水
宜:春夜听雨、折柳赠别、桃花蘸水
濡湿
前两夜的蓉城迎来了久违的一场春雨,万物正式开启了复苏的脚步。《月令七十二候集解》:“正月中,天一生水。春始属木,然生木者必水也,故立春后继之雨水。且东风既解冻,则散而为雨矣。”
雨水是一个有声音的节气:细雨飘落的春蚕食叶声,春鸟归来的鸣叫声,新柳摩擦在春风里的呢喃,泥土滋滋的吸水声,酥酥的,柔柔的;加之春节尾声偶尔还有一两个孩童不舍的炮仗声。山川大地在濡湿后显得更琳琅青翠,自在且清新。
花信三侯
初候,杏花薄寒。
雨水刚来时,还有一层薄薄的寒意,但杏花早已开放。
宋时梅尧臣曾诗云:“不待春风遍,烟林独早开。”
明时沈周也说:“半抱春寒薄杂烟,一梢斜路曲墙边。”
杏花是古老的花,在中国三千多年的寒凉春色中,薄粉轻红的杏花相互依偎着掩映生姿。
二候,李花缀霜。
李花,虽小而繁茂,素雅清新,一簇簇白色的花朵,像缀遍指头的清霜。
李花是纯洁的象征,宋赵必象夸赞:“李花不减梅花白,闲与梅花争几回。”可见,李花的品质可与梅花相媲美,春雨时节,一树一树的李花矜持典雅,带来馨香。
三候,桃花细雨。
桃花是娇弱的,微风揽腰,或者气温转变,它便像细雨一样,一瓣瓣的飘落。
桃花是爱情的象征,早在《诗经》中便有:“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的记载。
唐时,刘禹锡以:“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写出了流水桃花的淡淡春愁。
雨水末期,它翩然于桃枝上跳跃而现,带着最娇羞的姿态,最动人湿的情怀。
一曲《阳光三叠》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一千二百多年前,清晨那一场小雨,打湿了泥土,恰好洗净朋友将远行的路。王维送别好友元常,送了一程又一程,情深路远。
一千二百年后,又是一个雨水时期,许多亲朋,又要告别故土,离乡远行,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春日的离别,更是乐景中的哀情,又怎么能不听一首《阳关曲》呢?
余光中先生在《文化苦旅》的《阳关雪》中说:
王维实在是温厚到了极点。对于这么一个阳关,他的笔底仍然不露凌厉惊骇之色,而只是缠绵淡雅地道:“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他瞟了一眼渭城客舍窗外青青的柳色,看了看友人已打点好的行囊,微笑着举起了酒壶。再来一杯吧,阳关之外,就找不到可以这样对饮畅谈的老朋友了。这杯酒,友人一定是毫不推却,一饮而尽的。
这便是唐人风范。他们多半不会洒泪悲叹,执袂劝阻。他们的目光放得很远,他们的人生道路铺展得很广。告别是经常的,步履是放达的。这种风范,在李白、 高适、岑参那里,焕发得越加豪迈。在南北各地的古代造像中,唐人造像一看便可识认,形体那么健美,目光那么平静,神采那么自信。
现在的通讯便捷、交通畅达,我们的平静,相比于古人少了豪迈苍劲的层次。
我们对于离别、重逢、远行、书信的意义也淡化了许多聚散飘萍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