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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者|石峁十年,他把青春献给“石头城”

2021-02-10

住进废弃窑洞的窘迫、发现精美石雕的震撼、“皇城台”面貌初现的惊喜……在石峁遗址从事考古发掘工作十年的陕西省考古研究院研究馆员、石峁遗址考古队副队长邵晶说:“这是坚守,更是享受。”

在陕西省北部的神木市高家堡镇,一座孤寂的“石头城”已经在黄土高原上默默伫立了约4000年。近年来,随着考古工作者对这一宏大城址的持续发掘,不仅发现了数以万计的玉器、骨器、陶器,遗址的城门遗迹、宫殿区也被逐一揭示,一幅先民的生活图景正徐徐展开。

被台阶状石墙包裹、最顶部墙体饰以石雕的“皇城台”。新华社记者 杨一苗摄

石峁遗址面积超过400万平方米,是目前我国发现的最大的史前城址。“规模如此之大,遗物遗存如此之丰富,约4000年前在中国西北一隅,这支神秘的文明力量曾繁盛过数百年,却没有在历史文献中留下过记载,这就是为什么石峁遗址的发现如此‘石破天惊’。”邵晶说。

石峁遗址的存在并非没有“蛛丝马迹”。早在上世纪20年代末,一批来自榆林神木的玉器开始在古董商手中流转,最终流入欧洲和美国。从2011年开始,石峁遗址的区域系统考古调查和重点复查正式开展。

邵晶还记得自己十年前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情形。25岁的他刚从学校毕业不久,那时的石峁遗址,还只是黄土高原上梁峁间依稀可辨的一些残垣断壁。唯一可以容身的地方,是几处已经废弃多年的土窑洞。

没水、没电、没有手机信号,邵晶和他的同事们在旧窑洞里一住就是好几年。每天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几公里外的镇上拉水。冬天零下20多摄氏度的低温,将三轮车发动机的外壳都冻裂了。

“苦是苦,但跟石峁遗址不断给我们带来的惊喜相比,那些辛苦都不算什么。”邵晶说。

2020年之前,邵晶每年在石峁遗址发掘现场的工作时间都超过了300天。石峁遗址的面貌,也在手铲毛刷之间逐渐清晰:规模宏大、建筑精良的外城东门址、成排成列分布的房屋基址、高等级墓葬等不断被发现;石峁城址由“皇城台”、内城和外城构成的三重城垣被揭示;被数十级台阶状石墙包裹、最顶部墙体饰以石雕的“皇城台”,则代表了石峁“统治者”的尊崇与荣耀。

在石峁遗址发现的石雕。新华社记者 杨一苗摄

在考古工作者的不懈努力下,形如金字塔的“皇城台”、固若磐石的防御体系、众星拱月式的聚落结构……通过还原“石峁王国”图景,石峁文明作为一支重要力量,正在汇入中华文明起源的巨流之中。

邵晶忘不了2019年夏天的那个下午,在通向“皇城台”最顶部的廊道中央,手铲轻轻拂去沙尘,一个圆形轮廓的石雕文物被发现,随着周围的黄土一点点被拨开,一个直径约50厘米、高度近1米的神面纹石立柱露出真容。从出土和保存状况看,这个石柱一直保留在原地,从未移动过。

邵晶在石峁遗址的神面纹石立柱发掘现场。受访者供图

立柱上的人面眉毛上挑,双眼凸出。“与他对视的那一刻,历史一下子活了起来,这时我仿佛面对着一个鲜活的‘石峁人’。为什么要修建如此宏大的石城?为什么会藏玉于墙,又以外族少女祭祀?我还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去追问。”邵晶说。

今天,石峁遗址已经以层出不穷的新发现蜚声海内外。2020年,随着在距石峁60公里的寨山遗址发现等级分明的石峁文化墓地,一个以石峁为中心聚落、由若干次中心聚落和一般聚落围拱的多层级石城群渐渐浮现出来。

西北大学教授张宏彦说,多层级管理体系、社会成员从平等向不平等发展,这些信号表明,石峁社会已经脱离了简单平等社会,形成多层级管理体系构成的复杂社会,石峁已经迈入了文明发展的高级阶段——早期国家形态。

这十年,石峁遗址从深藏于陕北黄土梁峁之间的“无名之地”,已然走向了世界舞台。邵晶说:“过去的十年,不曾后悔,再多个十年,亦不会后悔。”


责任编辑:郭旭晖 龚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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