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载金沙｜20年前，金沙遗址出土的第一件文物是什么？来这个纪念展上寻找

廿载金沙

20年前，在成都西郊被发现的商周金沙遗址，作为中国新世纪第一个重大的考古发现，震惊海内外。其出土的大量文物，不仅填补了古蜀研究的大量空白，甚至改写了成都历史以及四川古代史。

20年来，在金沙遗址研究不断推进的同时，金沙遗址博物馆也凭借在文保、研究和公众展示等方面的创新，成为国内遗址类博物馆的标杆。

2021年2月8日，“重生·绽放——金沙遗址发现20周年纪念展”将在金沙遗址博物馆正式开幕，全面展示金沙遗址从发现、发掘、保护到建成国家级遗址公园的全过程。策展人郑漫丽透露，这次展览想要展现的核心是“变化”二字，包括金沙遗址出现给考古、历史研究带来的变化，金沙遗址博物馆20年来经历的文博事业的变化，以及这座遗址博物馆给成都这座城市带来的变化。

金沙遗址博物馆全景

21世纪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即便对于历史的遗存和保存它们的单位和个人来说也是如此。“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化，唯有变化不变”。

拨开巴蜀先秦史的迷雾

郑漫丽想起20年前金沙遗址发掘经过依然兴奋不已，“做考古的人，可以怎么也没有想到，朝思暮想的古蜀国都邑会在金沙村这片农田之下”。

2001年2月8日晚，正在绵阳开会的原成都市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长王毅忽然接到电话汇报称，成都西郊金沙村一施工工地发现大量玉石制的“特别的东西”。

2001年2月9日，金沙遗址进行抢救性发掘

第二天一早，研究员朱章义和张擎，在深冬的大雾中赶到金沙村文物发现现场。朱章义看到此生最难忘的一幕，“到处都是象牙渣”，土表面白花花一片，如覆白雪。象牙，在四川这个极端内陆区域，对于考古人来说，只有商周以前的人才会使用。

祭祀区大型象牙坑发掘现场

专家对象牙进行抢救性保护

“所以当时他们就有这样一个预感，这个东西跟三星堆绝对是有联系的。但至于是什么样的联系，后面才知道。”

上世纪20年代末，三星堆的发现推翻历史学界对古蜀历史文化的一贯认知，但也留下了大量谜题，比如这个文明为什么消失，怎么消失，消失以后这片土地又发生了什么？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三星堆这个横空出世的遗址打破的巴蜀地区先秦文化序列问题，一直处于重重迷雾之中，看不见前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之一，竟然会突然出现新世纪初，隆冬大雾笼罩下成都西郊金沙村。

在随后的抢救性发掘中，金沙商周遗址出土了数千件金、铜、玉、石器，还有数吨象牙。现任金沙遗址博物馆馆长朱章义曾告诉封面新闻，金沙遗址最关键的贡献是解开了三星堆的去向之谜，“它把成都平原或者长江上游文明发展的序列建立起来了，使我们找到了古蜀在商晚期，到西周，甚至到春秋时期的一个政治中心。这样四川先秦文化考古学的序列就建立起来了。”

太阳神鸟与黄金面具（张艳拍摄）

考古工地变遗址公园

2001年，正值成都启动旧城改造的关键期，而成都西郊是城区规划发展中的一个重点区域，但是为了保护金沙遗址，成都市政府当时果断叫停了当时遗址周边20多个正待建设的房地产项目。最后，成都市会合专家意见，划出了456亩遗址保护和建设限制区，并回收了保护区内已开发的土地，预备建设金沙遗址博物馆。

2001年“兰苑”地点生活居址区发掘场景

金沙遗址博物馆建设之初的理念核心，还是与其他遗址类博物馆一样，放在文物保护上。随着发掘的深入，考古学家们发现金沙遗址的内涵越来越丰富。“它们不仅珍贵，同时也具有历史、艺术和科学方面的价值。但要是把它们放到库房里面，就变成‘标本’了”，郑漫丽说，“我们想把它们所代表的城市精神内核真正展示出来”。

为了尽可能的丰富未来金沙遗址博物馆的展览序列，并抢救金沙遗址周边的零星遗迹，考古队当时使用“套箱”（将考古现场包括土体在内整体套箱，进行异地迁移，以最大限度地保存原始信息）的方式，将周边的小遗迹“全部都套了回来”。

对重要遗迹进行套箱保护

“所以你现在在金沙（遗址博物馆）里看到许多场景，它们确确实实都是真的（考古现场）不是场景复原，也不是现场照片。这在当时是和其他遗址博物馆不太一样的。”

为了保护遗址，金沙遗址博物馆在规划时，还提出来遗址和公园结合的做法，“现在你看到园区里的绿地，其实下面都是回填的遗迹。当时的建设者们也是希望以园林这种形式，让尽可能多的遗迹能保存在地下，让以后的人有机会再来回看这些重要的历史遗迹。”

建馆规划期的金沙遗址博物馆

郑漫丽说，其实想要将保护、研究和展示结合起来的遗址类博物馆并不少见，但是能真正实现三者紧密结合的并不多，金沙遗址博物馆正是其中之一。

“文物保护一般分可移动和不可移动两种”，郑漫丽说，遗址保护属于不可移动文物保护，但又和古建、石窟、墓葬等不可移动文保不一样的是，遗址保护区占地面积大，但可展示内容物有限或者相对比较抽象。对于一般公众来说，遗址保护区除了文物之外，看上去就是“一片荒地”。

而将园林和遗址结合方式，不仅解决了遗迹保护的问题，还将公众需要也纳入其中，同时这个做法恰好和现代城市可持续发展的理念相契合。

2007年，全新的金沙遗址博物馆正式开馆。2009 年，在大遗址保护利用工作取得初步成果的基础上，国家文物局提出“国家考古遗址公园”的概念，“但当时对遗址公园具体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还不太清楚”。这个时候，金沙遗址博物馆入选了首批国家遗址公园，成为了国内遗址公园建设的范本之一。

博物馆与人

上世纪80年代，在人文主义思潮的影响下，一场要求传统博物馆负担更多社会责任的“新博物馆学运动”席卷世界。激进的学者认为博物馆不该仅仅储存“过去”，总是围绕着没有生命的物件展开活动，而应该“以人为主”，建立与公众的联系，关注所处的时代和所置身的现代社会。这个理念也影响到当代中国博物馆的发展。

郑漫丽表示，2000年前后国内的文博事业发展还没有如今这样如火如荼的局面，当时对于遗址的管理，一般也就是以获批全国文物保护单位结束。但金沙遗址博物馆创立之时，就遭遇城市发展与文保建设协调发展的痛点，所以一开始就用绿化加保护的方式，率先创立“遗址公园”的形式。随后伴随成都城市文化的迅速发展，金沙遗址作为城市文化名片，成为西南地区文博机构与公众结合的表率。

2004年，金沙邀请到著名音乐人三宝，为遗址量身打造了音乐剧《金沙》。该剧于2005年在北京保利剧院首演后，大获成功。此后《金沙》在国内外巡演近千场，金沙遗址的前世今生也通过此剧传遍大江南北，成为中国最富浪漫色彩的考古现场。

音乐剧《金沙》剧照

为了促进文旅结合，2008年金沙遗址博物馆申请到国家级4A旅游景区。2009年，金沙遗址博物馆利用自己在历史上作为古蜀人“祭祀”圣地，一度是古蜀精神文化中心的特点，开始在传统春节推出独特的文化庙会活动——太阳节：依托古蜀太阳崇拜的传统，邀请民众体验古蜀先民热闹的祭祀场面。现在，金沙太阳节已成为成都市标志性的文旅品牌和本地人新年必不可少的民俗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