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品｜炉火纯青的境界：这是他唯一的楷书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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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品 | 炉火纯青的境界：这是他唯一的楷书墨迹

《自书告身帖》 传为颜真卿所书的墨迹，楷书，纸本，凡33行，计255字，是颜真卿于唐德宗建中元年 (公元780年） 被委任为太子少保时自书之告身。《自书告身帖》与《颜氏家庙碑》都是颜真卿在这同一年所书，颜真卿时年已是七十二岁高龄，此时他的书法也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

《自书告身帖》作为颜氏晚年之作，自然是凝聚了他一生书法艺术的精华，在笔意、笔法、章法上都达到了人书俱老的艺术境界。笔者在多年研习颜真卿书法的基础上，从赏析的角度，对《自书告身帖》的艺术特点进行了分析。通过对此帖的分析和研究，或许会对我们当下进行楷书的创作有些新的启示和促进。纵观中国的书法史，唯一能和大书法家王羲之互相抗衡的，就是颜真卿。 鲁公是书史上居承先启后地位的伟大人物。他的正书，向以博厚雄强著称，尤其是其晚年的代表之作《自书告身帖》更是精美绝伦，堪称经典。

从宏观上看，《自书告身帖》， 其结体宽舒伟岸，外密中疏； 其用笔丰肥古劲，寓巧于拙。通篇文字自然天成，结字稳中求险，巧里藏拙。尤能反映出颜书的丰采。詹景风赞曰：“书法高古苍劲，一笔有千钧之力，而体合天成。其使转真如北人用马，南人用舟，虽一笔之内，时富三转。”董其昌谓：“此卷之奇古豪放者绝少。”下面，我们从微观上就《自书告身帖》的笔意、笔法、章法进行更进一步的欣赏和研究：

首先，我们看其自由、灵动、雄浑、洒脱的笔意。笔意，指书画、诗文中表现的作者的风格、意趣，详细解释指书画或诗文所表现的意态情致。语出《新唐书·魏徵传》：“叔瑜善草隶，以笔意传其子华及甥薛稷。”那么，在《自书告身帖》里面， 鲁公的点画之间又表现出一种什么样的意趣呢？我们知道，楷书发展到唐代，已经是万法具备，无论是在用笔还是在字形上都达到了极其完善的境地。 在书法的发展进程中，唐代是一个极其“尚法”的时代，尤其是楷书的书家和楷书的书写，无一不具备森严的法度。

颜真卿作为书法大家，他当然知道“法度”在书写当中的重要性。但是，我们从《多宝塔碑》《颜勤礼碑》和《自书告身帖》三者的对比上可以看到，在总体风貌上，《自书告身帖》在用笔的形态和意趣的表达上显得更加轻松、洒脱、 自如。

《自书告身帖》在书写时已经跳出了“法”的束缚，更加注重的是一种书写情趣的表达和内心情感的抒发。 我们从 “清”、“以”书写的连带上看到，颜鲁公已经把森严的法度幻化成为自然、轻松的书写意态。“之”和“家”在书写上虽然没有太明显的连带，但是我们完全可以感受到从笔画之间透露出的那种雄浑、洒脱的意境。我们知道，楷书书写的难度并非用笔和造型，重要的是在严格的法度之下去如何表达意趣。而颜鲁公恰恰是通过他晚年熟练自如地运用自然天真的行书笔意，将楷书的万法幻化到无法的境地，从而使得笔下的文字更加的活泼、自然、灵动。 正是因为颜鲁公晚年的书写更具有写意性，从而他的晚年书法也就更加具有了艺术性。 这也正是颜真卿的书法艺术由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的道理所在，更是我们后人学习颜氏书法的精髓所在。

其次，我们再看其丰富、多变、凝重、浑厚的笔法。所谓笔法，写字作画用笔的方法，即中国书画特有的用线方法。书法艺术主要都以线条表现，所用工具都是尖锋毛笔，要使书画的线条点画富有变化，必先讲究执笔，在运笔时掌握轻重、快慢、偏正、曲直等方法，称为“笔法”。唐张怀瓘《玉堂禁经·用笔祛》云：“大凡笔法，点画八体，备于‘永’字。故元赵孟頫于《兰亭跋》中云：‘盖结字因时相传，用笔千古不易。’”谈到中国书法艺术的传承，我们不能不感谢碑刻所带给我们的信息。正是因为碑刻，书法艺术才能够脱离纸张的局限，纵横几千年呈现于我们面前。但是，碑刻毕竟是书法艺术的二次创作，不可能完全表现出书家原作的所有信息。

历史上对于《自书告身帖》真伪曾有过不同的争论。至于其真伪，那是考古学界的事情，在这里，我们姑且放下。与颜真卿的其他碑帖相比，《自书告身帖》更显示出了一种特立独行的精神气质。

首先《自书告身帖》是墨迹本，是我们最能够发现颜真卿书法艺术本源的作品。其它的碑刻，无论制作工匠的技艺多么精良，都不能保证完全表现颜书的风貌，更何况岁月的变迁，就不能不使颜真卿书的真实面貌打了折扣。总体来看，《自书告身帖》用笔丰肥古劲， 寓巧于拙。字多藏锋下笔，点画偏于圆，除横细竖粗的特点之外，有些竖笔，中间微微向外弯曲，因此显得骨肉亭宏，沉雄博大。尤其是下笔收笔以及转折之处的细微末节，更能反映出颜书的丰采。其特点归纳为以下四点：

第一，以曲代直。

从美学的角度来说，曲线相比较直线而言更富有变化和具有动态的美感。那么，《自书告身帖》在点画的写法上，更多地运用了曲线的柔美流畅代替了直线的硬朗挺直。《自书告身帖》和《多宝塔碑》中的“散”和“则”字。相比较而言， 前者总体态势上更加趋于圆浑，在用笔上，前者 “散” 字的两个横画一个向下弯曲，一个向上弯曲；“月”字竖和横折钩分别有内弧的动势。

“则”字中前者的“贝”的竖和横折已经寓曲于直，右侧短竖及竖钩不但做了向内弧度的书写，而且在动势上也增加了斜度，这种斜度的增加，更加凸显了其以曲代直的动态美。而这种以曲代直的笔法在《自书告身帖》当中比比皆是，这样由点及面地将颜书圆浑、丰硕、巧拙的风貌表现得淋漓尽致。

第二，以圆代方。在《自书告身帖》当中不乏方笔和折笔的出现，但是总体来看，方折的用笔已经成为圆浑用笔的点衬，或者说有些字已经在起、转、收笔中将方折的东西去掉了。除了“散”字长捺的收笔处做了切角的处理外，其他笔画我们很少看到有方折的存在。尤其是横折的肩部，已经完全将《多宝塔碑》的方肩变为顺势而下的圆肩。另外，在起笔和收笔处，已经弱化了好多装饰性的动作，取而代之的是将棱角藏于厚重圆浑之中。颜真卿将笔法这样处理，不单单增加笔画的力度和厚重，同时也免去了因为收笔的某些动作而带来的麻烦，增加了书写的速度，进而使得书写更加自由、流畅，更具有写意性。这种用笔的天然流畅大朴无华，也是 《自书告身帖》 在众多唐楷当中独树一帜的原因所在。

第三，以欹代正。《自书告身帖》中，每个字的趋势基本是左低右高，而不像其他碑帖那样取中心为准的稳势。这样，就无形当中增加了运笔书写方向上的多变性和不确定性。

如“则、清”二字，我们很明显地看到，后者重心稳健，为一点式垂直，端庄得小心翼翼；前者重心转移，为多点式互稳，变化得轻松自如。例如，“则”字短竖和竖钩运笔方向的倾斜；“清”字左侧三点水左倾和右侧“青”字重心右倾的支架式构图都明确地告诉我们，颜真卿晚年书法在用笔及用笔方向上以欹代正的特点。

第四，自由、散漫、不拘一格的章法。楷书的章法历来并没有太多新奇的地方可以探究和讨论。一般来讲，横成行竖成列已经是楷书排布的常规，相对宽松活泼一点儿的章法，我们常在小楷当中可以见到。但就唐楷而言，在楷书章法上以散漫形布局的鲜有其人。颜真卿《自书告身帖》 以其布局的灵活、自由、连贯而独树一帜。与颜真卿同一时期的楷书大家欧阳询、褚遂良、 柳公权以及其自己不同时期的楷书相互比较，发现后几者在章法上几乎没有什么变化，都是横纵排列得极其规整有序。唯独《自书告身帖》，横无行，虽纵有列但每列当中字的重心又有所摆动，近乎于行书所固有的“行气”。

这种完全打破了楷书传统的由界格所分的字字独立的章法布局，不但体现出颜书行笔气韵、结体动势的微妙变化， 又表现了通篇文字自然天成，结字稳中求险、巧里藏拙，结体宽舒伟岸、外密中疏的整体风韵。“不同才是艺术”，《自书告身帖》以其自由、散漫、不拘一格的章法布局， 充分展现了颜真卿作为一代书法大家在艺术创作上不同于古人、 不同于今人、不同于自己的超凡艺术水平和艺术思想。（王刚 颜真卿《自书告身帖》艺术特点赏析）

颜真卿《自书告身帖》超清双行本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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