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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主义是阿根廷的一个古老美德|博尔赫斯

Image 2021-01-02

《最后的对话Ⅰ》,2018

En Dialogo I

博尔赫斯×费拉里 著 陈东飚 译

新经典文化|新星出版社

个人主义是阿根廷的一个古老美德

《论政治》节选

Sobre La Política

费拉里:是的,回到自身种族所谓的优越性的话题,您说这是文学的传统主题之一,另一方面。

博尔赫斯:是的,这在所有的地方都看得到,例如在美国黑人都深信黑色人种是优越的。我在柏林参加过一个“关于黑人性”的会议,由我来讲开场白——他们要我来宣布会议开始。

当时我说,归根结底,一个种族和另一个之间的差异是极小的,人类总有某些激情和某些能力是超越种族的。

然后就来了一个出席会议的非洲民族主义者——我记得他手持一支长矛,身披一张豹皮——对我说我大错特错了,因为无人不知那种文化是非洲特有的。还有其他一些人在鼓掌,这让玛耶阿和我惊讶之极——爱德华多·玛耶阿(Eduardo Mallea)和我在一起。

Carmen Gándara,博尔赫斯,Escribano Maschwitz,卡萨雷斯,爱德华多·玛耶阿,Leónidas de Vedia

费拉里:这是哪年的事?

博尔赫斯:我不记得确切的日期了,但有两个会议:一个是“关于黑人性”的,我向他们建议“noirceur”[1]这个词,它很美,不是吗?因为“negrura”比“negritud”[2]更好,后者是可怕的,是一个新词。

然后在柏林还有另一个会议,是拉丁美洲和德国作家的会议。当时,会议开场——由罗阿·巴斯托斯(Roa Bastos)带来的三个角色开场——他们身披朱红色的斗篷,头戴几顶宽边高帽,弹着吉他而来。所有德国人都鼓掌了,玛耶阿和我不得不说这个场面对于我们来说太稀罕了(两人都笑了)。那些披朱红色斗篷弹吉他的加乌乔,我们压根就没见过。

德国人很着迷,于是玛耶阿和我说,我们并不比他们少些惊讶,因为我们从来没见过这个,而我们来自南美洲。所有这一切都立刻被公认为南美洲的象征了,罗阿·巴斯托斯带来的这三个化妆演员。

Roa Bastos,博尔赫斯和Marcos Denevi

费拉里:现在,回到我们的国家。您有一句很吉祥的短语:您说过个人主义是阿根廷的一个古老美德。

博尔赫斯:是的,我们应该好好利用它,然而恰恰相反,是不是?这并没有发生,相反的却发生了。

费拉里:您看它现在适不适用?

博尔赫斯:在当下这个时刻大概是荒唐的吧,但为什么不想象在未来它会适用呢,因为未来的可塑性是如此之大。因此是我们在驾驭未来,这未来取决于我们。因此这驾驭可能是有用的,有益的:我们思考未来这件事——每个人想的都是他期望的东西:“wishful thinking(一厢情愿)”——但这种一厢情愿可能是有效的。

费拉里:无论如何,在我看来我们,尤其从事文化的人,应该强调的是自主性,独立性,并且尽量不要画地为牢,在一个所需恰恰相反的时代。

博尔赫斯:是的,我尽力而为,我的很多朋友也是这样做的。但这有点难。

费拉里:让我们希望它可以继续下去吧。

博尔赫斯:是的,无论如何我们依然会是两个个人主义者,费拉里,您和我,对不对?

费拉里:至少是这样。

博尔赫斯:当然,就让其他人去分门别类,从而迷失在各自的派别之中吧。悲哀的是我们可以预期到这一点。

[1] 法语“黑”。

[2] “negrura”和“negritud”均为西班牙语中的“黑”。

他们身披朱红色的斗篷,头戴几顶宽边高帽,弹着吉他而来。所有德国人都鼓掌了,玛耶阿和我不得不说这个场面对于我们来说太稀罕了(两人都笑了)。那些披朱红色斗篷弹吉他的加乌乔,我们压根就没见过。

——博尔赫斯|陈东飚 译

—Reading and Rereading—

陈东飚 翻译及其他

题图:博尔赫斯在伦敦,1971

By Gisèle Freund


责任编辑:郭旭晖 龚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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