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拿》:身体的残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心灵的残疾
茅盾文学奖宣布后,毕飞宇再次走红。他可能是今年媒体上最受欢迎的中国作家。今年3月,他与1994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大江健三郎一起入围2010年曼氏亚洲文学奖的候选名单,且最后力压健三郎,因小说《玉米》的英译本而获奖。
8月18日,毕飞宇闪电般地出现在上海国际文学周上,与2008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法国作家勒·克莱齐奥进行了一场精彩的交谈。
19日凌晨,他飞往英国参加众星云集的爱丁堡国际艺术节。上周四,毕飞宇的小说《按摩》获第八届茅盾文学奖,这是江苏省作家首次获得中国文学最高奖项。
毕飞宇成了一个大忙人。但是在他看来,除了变得很忙,他没有改变任何事情。他没有手机的传统延续了下来。
茅盾文学奖的结果公布后,记者们因无法联系到他而陷入了疯狂的焦虑之中。那时他正在伦敦的街道上散步,对国内的风吹草动显得漫不经心,甚至有一些抵触,对于自己获得茅盾文学奖这个事实,他除了意外,什么也没表现出来。
除了《推拿》,文学史上似乎没有其他小说以“盲”为主题。大家都一致的认为我们的眼睛是这个世界的入口,但是却很难相信在这扇门的另一边,是另一个世界。这个领域一直被人们忽视,它没有视觉感,没有色彩。
但除此之外,它的其他感官更敏感。这是一个我们很难想象的世界,那里有一群人,一群失明的人。
盲人题材由于长期被忽视和创作困难,一直没有被运用到小说创作中。毕飞宇的《按摩》是一部完全进入盲人世界的小说。毕飞宇的创作始终关注现实题材和社会问题。他善于在复杂的人际关系中分析和揣度人物的心理,塑造人物独特的个性。
01:“人人都是盲人”
事实上,“人人都是盲人”更多的是指那些所谓的盲人和一部分身体健全的人。归根到底,他们都是人——既有健全人,也有盲人。我们的灵魂都是一样的,我们都是灵魂瞎子——我们不想接受我们本性中黑暗的、破碎的部分,总是认为它们是由环境或其他人造成的,认为只要外部条件改变了,一切就会好起来。
都红的经历是对这一观点的最好回答。
因为一次慈善捐赠晚会演出失败,都红放弃了音乐,她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一个为健全身体的人表达所谓感动的工具。
站在都红和读者的角度上来看,我们很容易指责,指责他们的虚伪,骄傲和无知,指责他们不能真正了解情况为盲人,陶醉于自己的虚伪,所有的怜悯都不是出自真心。只有傲慢的慈善与施舍,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会得到感激涕零的回应。如若不然,就会指责对方或忘恩负义。
这样的态度显得是那么的自然和轻松——健全的人是那么的虚伪,不像盲人,在残疾和痛苦的背后,却更保留着人性的善良。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都红的拇指被绞断后,书上写都红成了残废,成了残障中的残障。奇怪的是,按摩中心还进行了慈善捐赠。仿佛时间和空间被混淆了,金嫣和女主持人在行为、动作和语言上都很相似,于是她再次选择离开。
所以从这个角度看,都红离开的真正原因是她的心崩溃了,她不能接受盲人不比健全的人好,不能接受盲人的灵魂其实和健全的人一样。
很长一段时间,她可以依赖于健康的人的身份和盲人回应和解释她的受伤,在她心中,盲人在缺陷和不公正的环境中生存,他们比他们能理解的人伤害他的人,更能真正同情别人,也更保持善良,但事实上,当都红成为残疾人的残疾,面对其他盲人按摩中心,她依然低人一等。
有讽刺意味的是,在这种改变后不久,失明的同伴的反应和行为与之前真正健康的人是一样的。
所以在灵魂层面上,每个人都是盲目的。
02:心的盲目
书中一些盲人恋爱的根本原因与健全的人没有本质区别。归根到底,这都是关于爱自己。例如小马爱他嫂子的原因与他童年的记忆有关。大来的初恋也是因为他的自信和勇气来自他的伴侣。例如,王大夫他的兄弟还债的行为很容易被认为是一种负责和高尚的行为。但是,当我们仔细阅读文本,理解了“赎罪”这个词背后的含义,我们也可以说这是一种自私的行为。
王医生的目的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罪恶感。当然,我们可以更进一步。王大夫的内疚是因为他认为自己的缺陷导致父母生了一个弟弟,间接导致父母溺爱他的弟弟,所以他有强烈的内疚感。可是弟弟说:“你为什么不把我弄瞎呢?”如果我是瞎子,我就能自己养活自己了!”
当然,这是一个荒谬的说法,但一个可悲的事实是沉溺于父母的爱与债的纠结,王医生不也是“凶手”吗?把你矛盾的情绪放在一边,把你自己放在这句话里。弟弟不也是受害者吗?
在灵魂层面,每个人都是受害者,每个人都是瞎子。我们不想承认或接受我们本性中黑暗和破碎的部分,那是由环境、他人造成的,也不想承认只要外部条件改变了,一切都会好起来。这样的想法深深地抓住了我们,我们可以无法控制地伤害彼此,导致生命的死亡。这才是真正的心灵的盲目。
03:生而为人,我们都一样
沙老板爱上了都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导演第一次展现都红的美丽开始。但是什么是美,它是什么样子的呢?
沙复明的爱情有两次,一次来自一个复仇的玩笑,一次只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的爱情给了沙复明痛苦但美丽的回忆。
沙老板对都红的感情,眼尖的人都能看出来。沙老板在“看”都红的时候,不再是一个数豆的沙老板,而是一个沉浸在爱情里的男人。盲人没有眼睛,他们不能看到彼此的脸,只能从一个健全的人那里得到一些模棱两可的东西。沙老板知道红很“美”,但“美”是美吗?我恐怕不是,但在一个恋爱的男人的心里,都红无疑是美丽的。
痴情的人美,因此徐泰来美,才能让金嫣从大连到上海,再到南京找他,找自己心爱的美,找这个平凡的男人。
盲人看不见东西,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眼睛。他们有眼睛,只不过在他们的心里。他们的目光是散的,看不到花花世界的繁华,也隔绝了纷乱世界的干扰。他们对“心”有了更单纯、更清晰的视野,能在这个狭窄的世界里找到真正的美。他们是不幸的,但他们也是幸运的。因为心瞎了永远比眼瞎更可怕。
那么他们的友情呢?我想,有句成语叫“同病相怜”,很适合这本书。
他们都是可怜的,并且有相同的缺陷。是困难使他们站在一起。在他们之间的相互支持下,生活的痛苦大大减少了。他们看不见,所以他们用身体接触来代替微笑。
但友谊也是脆弱的。一场小小的冲突,让沙老板和张宗琪两人想到了一拍两散,曾经的铁关系却经不起波折;在小说的结尾,沙老板被带进医院吐血,医生询问沙老板的情况,但场景冷得令人尴尬。
似乎没有人真正深入到沙老板的心里,知道他是这样的,他不是这样的。但他们只是为了知道他是怎么想才和他做朋友吗?
张宗琪平静地说不。当他把沾了墨水的拇指摁在病危通知书上时,所有的怀疑都消失了——盲人之间的友谊,盲人和健全人之间的友谊,虽然看似脆弱,却极其艰难。
朋友之间,不是说每天混在一起就是友谊,不是说彼此之间分享一些东西就是友谊,友谊就是你愿意当他没有亲朋好友的时候成为他的后盾!
他们给了我们一个教训。
毕飞宇接了这样一个角色,大概是为了表达他对盲人的理解,也就是说,一定有一些盲人,不想接受任何帮助,他们其实想要和健全的人一样平等地生活……
这本书让我们得以一窥盲人的生活,不管这些故事是真的还是假的。然而,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我们这些自以为活着健全的人,在某些方面需要盲人的引导。与此同时,不健全,即使是那些住在一起的人,也会有一些他们不会对任何人说的事情。
世界上的盲人都会这样啊,他们的食物,他们的行走,他们的爱情,都是这样的,他们的憧憬,他们的无助,他们的争执和搏斗、他们还有自己的心思和花花肚子,他们也有对美的向往。他们也生活在同一片下水道里,但是仍然有人夜夜仰望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