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法国精神的丰碑,才是读懂法国文化自信的关键
转眼就到了12月,2020年总算快过去了,如果人类真的能像科幻影视剧一样玩转时间,我们能够让一切恢复原样吗?
也许逆转时间并不是神话,著名游戏公司育碧就在9月初免费开放了一部成功让时光倒流的VR“神作”——其中既没有什么剧情,也没有华彩的角色,却能让人获得沉浸的体验,甚至还在2019年得到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推广。
这部作品只有一个主角——巴黎圣母院!一切视角都围绕这座圣殿徐徐展开:
精美的塔尖,扶摇直下的飞扶壁,极具对称美感的塔楼和立面,七彩的光线透过巨大的玫瑰窗洒向教堂中殿……最后,你将乘坐热气球飞旋在高空中,在世人熟悉的哥特式塔尖旁俯瞰整座大教堂。
和诺兰的《信条》一样,这部作品生动展现了时光倒流式的奇观:当时间裂隙被填补、破损的事物还原如初,“韶华易逝”的巨大缺憾自然也弥合了。
这就是基于《刺客信条:大革命》精心打造的VR体验项目《巴黎圣母院:重返时间之旅》。
作品用3D建模还原了巴黎圣母院鼎盛时期的样貌,尤其呈现了那座已经毁于2019年大火的哥特式塔尖。
2019年4月,大火将巴黎圣母院有着“中世纪建筑结构明珠”之誉的木制屋顶全部烧毁,93米高、由200多吨铅铸成的哥特式塔尖也在熊熊烈火中轰然倒塌,这座象征了教堂的罹难几乎成了当代法国人心中的“圣殇”。
圣母院塔尖失火
01
硬核言论被全世界转载,
如今她用一本书缅怀巴黎圣母院
灾难发生时,法国媒体立即采访到了中世纪史学家克劳德·戈瓦尔(Claude Gauvard)。早在大火之前,戈瓦尔就多次呼吁法国政府重视饱经沧桑的圣殿,她本人也曾为圣母院著书立传。
圣母院正面摄影
上了新闻节目,这位年近耄耋的老太太自然不吐不快。一时间,戈瓦尔的硬核言论——“尽管受到全世界瞩目,圣母院长期以来并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被全世界的媒体广泛引用。
她着实道出了其中的辛酸,这已经不是这座大教堂头一次损毁了,也不是知识界人士头一次为它振臂高呼。在850多年跌宕历史中,巴黎圣母院曾屡遭劫难。
圣母院失火后,克劳德·戈瓦尔接受法国媒体采访
早在火灾前的数年间,克劳德·戈瓦尔就曾多次呼吁政府对教堂采取得当的保护措施。如今的火灾,使得重新回顾巴黎圣母院的历史有了重要意义。
克劳德·戈瓦尔本人的著作《永恒的巴黎圣母院:一座哥特式大教堂的诞生》就深入探寻了这座法国精神和文化的丰碑。
本书作者克劳德·戈瓦尔与法文版原作的合影
戈瓦尔以详实的笔墨记述了巴黎圣母院传奇的创建历程,全书不仅引用了丰富的史料,更是夯实的哥特式艺术的视觉档案。
书中的170余幅插图由胶片摄影、建筑绘图、古典绘画和古抄本共同构成,让读者在阅读和观看中充分缅怀受损的巴黎圣母院。
大教堂的时钟是维奥莱-勒-杜克修复的,它反映了中世纪末期人们对精确时间的偏好
与游戏中的3D建模复原不同,本书的一大特色是用微光摄影的手法表现大教堂的建筑——暗色的基调,萦绕的氛围,仿佛让人回到了风云诡谲的中世纪,这种感觉跟哥特式风格一脉相承。
大教堂远景和高耸的塔尖
无论是影像中营造出的深邃空间感、层次丰富的影调,还是有历史沉淀感的银盐颗粒,都极佳地还原了巴黎圣母院作为中世纪哥特式大教堂的神髓,呈现出摄人心魄的美。
大教堂建筑细部
《永恒的巴黎圣母院:
一座哥特式大教堂的诞生》
(法)克劳德·戈瓦尔 著
(法)若埃尔·莱泰 摄影
2020年9月
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有书至美
02
灵魂建筑师
——历史上为巴黎圣母院“续命”的人
在2019年的大火中,大教堂屋顶的数百吨铅板和93米高的铅制塔尖被熔毁,有毒的铅气溶胶浸染了整栋建筑的表面,并沉降到周围的土壤中。
在过去几个月的时间里,建筑物表面和内部沾染的铅粉被逐渐清除,熔聚在一起的脚手架也被逐层切割分离。
圣母院的脚手架
2020年9月,大教堂在经历初期的“洗净铅华”后,迎来了考古地下室的重新开放。
考古地下室举办的新展览致敬了维克多·雨果,和传奇建筑师维奥莱-勒-杜克(Viollet-le-Duc)。
巴黎圣母院著名的“奇兽走廊”便是由维奥莱-勒-杜克修建的,最受欢迎的是有着“奇兽界沉思者”称号的思提志;
左图是思提志与它的创造者维奥莱-勒-杜克的合影
在《永恒的巴黎圣母院》一书中,戈瓦尔重点介绍了圣母院创建史上的两位巨人:大教堂1613年始建的奠基者莫里斯·德·苏利(Maurice de Sully)大主教,和赋予它今日面貌的建筑师维奥莱-勒-杜克。
我们现在熟知的巴黎圣母院形象正是维奥莱-勒-杜克的杰作。
圣母院被焚毁前后对比
在遭到法国大革命破坏并被忽视了两个世纪之后,维奥莱-勒-杜克不仅修复了圣母院,更以历史上前所未有的状态重建了它。
维奥莱-勒-杜克是19世纪哥特复兴(Gothic Revival)运动的核心人物,他曾这样赞颂这一艺术形式,“一切都是为建筑结构服务的,……哥特式建筑中没有一个部分来自凭空幻想”。
圣多马(十二使徒之一)是建筑师的主保圣人,维奥莱-勒-杜克将自己的形象融入圣多马的青铜像中——这座雕像被安放在大教堂的哥特式塔尖下,仿佛建筑师在永恒中凝视着自己的杰作
火灾后,戈瓦尔在新闻采访中坦言,“我相当重视(维奥莱-勒-杜克的)这份蓝图,因为如果没有维奥莱,这座大教堂早就不复存在。1792年塔尖倒塌后,就是由他重建的”。
正如戈瓦尔呼吁的,依照维奥莱-勒-杜克的设计重建,可能才是圣母院的最佳修复方案。
光线昏暗的中殿营造出一种冥思的氛围
就在今年7月,巴黎圣母院修复工程总建筑师菲利普·维伦纽夫(Philippe Villeneuve)向外界坚定表态:巴黎圣母院焚毁的塔尖将以19世纪的原貌重建。
法国新任文化部长也表示,塔尖的重建即使不是百分之百恢复“原样”,至少也是遵循这个思路。
距离2019年4月的火灾至今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圣母院仍未重建完成
不少人感到疑惑,为什么大教堂的塔尖不像卢浮宫一样,和现代设计来一次交互融合?
也许只有了解哥特式建筑的起源,以及维奥莱-勒-杜克对巴黎圣母院哥特式美学的升华,才能充分理解其修复之道。
因为法国正是哥特式艺术的策源地,无论是建筑形式,还是精神层面,巴黎圣母院都延续了这条血脉。
03
哥特式艺术的崛起和复兴
——中世纪最伟大的遗产
哥特式建筑诞生于12世纪的法国,在初期被称作“法国式建筑”。
戈瓦尔在《永恒的巴黎圣母院》中提到,哥特式建筑被视为最有成就的艺术类型之一,是中世纪最伟大的遗产。
1802年法国作家夏多布里昂在他的《基督教真谛》一书中赞美了中世纪精神,并成为浪漫主义运动的主要灵感来源。哥特式艺术由此成为法国民族自豪感的源泉,被视为“法国的灵魂”的外化。
左图:一幅彩饰画描绘了哥特式风格的耶路撒冷圣殿;
右图:维奥莱-勒-杜克修复教堂西侧时的设计图
自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以来,人文主义思潮下的思想学家和艺术家都习惯将中世纪视为“黑暗时代”(Dark Ages)。
相较于古罗马和古希腊文明的辉煌,中世纪是蒙昧而衰落的。而代表中世纪的哥特式建筑则被归为毁灭西罗马帝国的哥特人主导下的产物,与古典主义建筑相比不值一提。
西玫瑰窗,直径约9.6米(约31.5英尺),位于审判门上方,建成于1220年,在19世纪完成修复
19世纪,浪漫主义运动的兴起和之后考古学取得的巨大成就,使得哥特复兴风格的建筑席卷了欧洲。中世纪逐渐摆脱了“黑暗时代”的标签。哥特式艺术也重新被世人重视。
为了重新唤起公众对于哥特式建筑的民族自豪感,维克多·雨果用一部经典的历史浪漫主义小说《巴黎圣母院》来歌颂这座“石头的交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