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age

井上有一书法里的“东瀛钟声”,清华艺博回顾其书法人生

Image 2020-11-27

井上有一是20世纪下半叶日本杰出的书法艺术家,被誉为日本战后现代艺术的代表人物。近日,展览“东瀛的钟声——井上有一作品回顾展”在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开幕,井上有一书法作品112件,包括最具代表性的“一字书”与“多字书”等,并按照不同的创作阶段以及不同的文字形式进行介绍。

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副馆长,展览总策划苏丹表示,“展览是除了录像和现场之外对艺术作品最好的阐述方式,其语言兼具文本与空间属性。井上有一的艺术是东方世界对现代性的回应,是直击后现代主义的晨钟。”

井上有一(1916-1985)自称“书鬼”,是20世纪下半叶日本杰出的书法艺术家,被誉为日本战后现代艺术的代表人物。他为书法倾其一生,朝斯夕斯、念兹在兹。他探研着诸多超常规的创作形式,最终开拓出自成一派的书法世界。

井上有一

他的作品打破了人们对传统书法的认知和理解。井上有一不只是书写,更是走向了“写的行为”,与当时西方的抽象表现主义大师波洛克遥相呼应。但是他的作品并非仅仅停留于艺术表现的方式和技巧,而是呈揭出别具一格的东方大美,深撼人心。他的书法对西方艺术、对中国当代书法,甚至整个当代艺术领域都产生了巨大影响。

澎湃新闻了解到,“东瀛的钟声——井上有一作品回顾展”将集中展示贯穿井上有一整个创作生涯的112件经典作品,并按照不同的创作阶段以及不同的文字形式进行介绍,力图将最为真实的“井上有一”展现在观众面前,从而进一步深入探究他的精神界域和艺术境地。据悉,这是迄今为止中国最大规模的井上有一作品展,也具有深刻的学术意义与文化价值。

展厅现场

展厅现场

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副馆长,展览总策划苏丹表示,展览是除了录像和现场之外对艺术作品最好的阐述方式,其语言兼具文本与空间属性。空间感能够适宜展现作品的魅力,还有可能影射创作时的现场感。井上有一的艺术是东方世界对现代性的回应,是直击后现代主义的晨钟。

展厅现场

展厅现场

20世纪50年代

20世纪50年代,井上有一业已硕果撷枝,他开始活跃于国际舞台,参与了1957年的第四届巴西圣保罗双年展(S o Paulo Art Biennial)以及1959年的卡塞尔文献展(Kassel Documenta)等重要艺术盛会。此外,他在第四届圣保罗双年展的参展作品《愚彻》(Gutetsu)被英国艺术评论家赫伯特·里德(Herbert Read,1893-1968)收入其专著《现代绘画简史》(A Concise History of Mordern Painting)。

战争对井上有一的影响不可小觑,在他所任职的小学中多名学生丧生,他本人亦经历过昏迷假死状态。战败后,为从巨大的创伤中振作起来,他重归讲台,并埋头创作。他集中书写了宫泽贤治(Kenji Miyazawa,1896-1933)的作品《不畏风雨》(Rain Won't),并完成了名作《木头人》(Dekunobou/The Puppet)。

井上有一,《虎》,1963年,墨、和纸

20世纪50年代,井上有一书法的闪光点在于抽象表达的介入。仅仅一年之间,他便重新审视并彻底重塑了原来的书法,并在之后回归于文字。1956年,上文提及的早期杰作《愚彻》横空出世。20世纪50年代后半至60年代,井上有一不懈探研技法、成果颇丰。他以一字书为首,创制出多样化的表达,比如越出画面的构图方式,以浓墨抑或淡墨书写文字等,在构图、笔法、墨色方面不断转变,尝试了各种自主限制性的表现方式。创作大件作品时,他则将纸张拼接使用,加之经济并不宽裕,因而不能恣意用纸。后来出现了两米一张的大纸,这种纸用于井上有一特供。

20世纪60年代

20世纪60年代可以大致划分为两个时期,这并非固定标准,而是为了便于理解和阐述井上有一书法艺术的阶段性特征。前一个时期延续了50年代后半期的创作风格,属于持续探究技法的阶段。在纸张比例、构图、墨色、质感等方面,井上有一皆进行了诸多突破性尝试。他极尽所能地创作,运用了特意将报纸留痕于作品、文字超出构图边界等手法。寒冷时节他将研磨过的墨冷冻整晚,时而加水稀释使用,时而直接使用浓黑墨料,从而使单色墨呈现出深浅多变的对比效果。有时他还会将干燥的墨块掰断,毁掉已经完成的作品,此后他在墨料中添入日本胶并开始使用“胶墨”(paste ink)。这个阶段创作的作品包括纪念去世母亲的《母》(Haha/Mother),以及使用了“冻墨”(frozen ink)的《龍》(Ryū/Dragon)等。

井上有一,《龙》,1960年,冻墨、和纸

20世纪60年代后半期可视为井上有一向70年代过渡的蓄力阶段,这个时期的作品愈发安定、深稳。他创作出了《泰》(Tai/Tranquility)、《风》(Kaze/Wind)等引人瞩目的系列作品。这种创作形式即在一定阶段内重复书写同一文字,加之大号纸张开始量产,便于创作大型作品。其系列作品增加了单个文字的生命力,表现力亦超越了单张书法,生成了连续性的绘画效果。

井上有一,《泰》,1968年,墨、和纸

井上有一,《花下草上》,1965年,墨、银底

20世纪70年代

20世纪70年代的创作风格转向,缘于井上有一个人生活的变数。70年代早期,井上有一私宅附近的公寓建造令其决定搬家,但直至1975年才归于安定。翌年,井上有一退休,终于能够全心致力于书法创作。但好景不长,1978年他被诊断出肝硬化,并在次年的2月至5月因食道静脉瘤住院治疗。1978年起,井上有一自觉时日不多,开始将生死观纳入创作,对于文字的选择也愈发审慎。自此至1985年去世之前,他在逆境之中创作了诸多旷世杰作,诸如《爱》(Ai/Love)、《贫》(Hin/Poverty)、《足》(Taru/Content)、《鸟》(Tori/Bird)等“一字书”名作。他不再炫技,转而着重表现文字本身及其意味。随着人生境况的变迁,其作品风格亦随之转向,愈发随性而又耐人寻味。

" style="width:600px;" src="https://imagecloud.thepaper.cn/thepaper/image/100/474/55.png" />

井上有一,《鸟》 1976年,墨、和纸

井上有一,《噫横川国民学校》,1978年,墨、和纸

20世纪80年代

时不可待,岁已无多。至1985年6月15日去世之前,井上有一的创作仿若“每日绝笔”,他在书法的道路上全速奋进,创作出绝不逊色于70年代的诸多杰作。《刎》(Fun/Behead)、《鹰》(Taka/Hawk)、《月》(Tsuki/Moon)等“一字书”平添些许犀利。自70年代末期开始的系列作品亦愈发丰满,文字仿若被赋予生命的活物,跃然于纸。《上》(Jo/Above)可谓之井上有一的遗作,创作初期感性化的笔触以及过度的装饰性表达逐渐消弭。作品中出现了更大面积的留白,《上》的文字化身静待终期的生命,轻息静喘。井上有一仿佛在《上》之中寻觅到自我人生的终点。率性素直,顺其泰然。始终在动态中捕捉书道真谛的井上有一探抵谧境,存身无风幻海。

井上有一,《上》,1984年,墨、和纸

井上有一,《月》,1982年,墨、和纸

延伸阅读:

旷世钟声不绝于耳

井上有一不仅仅是书法革命的一员猛将,更是漫漫书道上一位矢志不渝的践行者,一位“每日绝笔”的苦行僧。

他开创的书法气象是体察和觉悟合二为一自生的结果,是其特立独行的做派和艰苦卓绝的行动相交合的痕迹。他致力于文字的身体性和整体性方面的探索,通过淋漓尽致的艺术表现,为我们呈揭了纠缠和决断之间惨烈的厮杀。

井上有一《滑床山之熊》,1985年,木炭、和纸

曾经看过一部关于井上的录像片,片名为《对保守艺术界的造反》。录像的开端是一段声嘶力竭的书写,惊世骇俗。井上以特有的方式单手拎墨桶,另一只手执腕饱蘸墨汁的巨笔,脚踏阔旷纸面倾力创作。那自下而上的仰拍镜头摄取了其面目最为狰狞的情态,令他看上去恰若护法金刚。而事实上井上有一是一位不断破除藩篱和束缚的英勇斗士,他是传统桎梏的破坏者,就像印度教的毁灭之神湿婆,他在造反、在不断地革新。井上在书法上的革命涉及对书法的职能、工具和材料方面的创新,反映于形象和汉字出尔反尔的关系之上,也包括自古以来被规定的诸多传统书写法则。

展厅现场

展厅现场

因此,脱离叙述或录像仅看其最终作品,并不能深刻体悟井上的观念,而不知其观念也就很难真正懂得他的艺术。独行者乃寂寞的化身,艺术创作中持守的寂寞则是一种内省的形态。1955至1985守贫挥毫的30年是井上有一艺术创作的主要时段,也是一个反反复复精进演化的漫长过程。对现代性的焦虑和对于书道的困惑是他在纸面上行动、嘶吼、颠狂的内因,这种对书道内在精神的疯狂发掘贯穿了他的人生。直至他去世前夕,这持续竭力的奋进出击才有所掩息。

(延伸阅读节选自前言《旷世钟声不绝于耳》一文。)


责任编辑:郭旭晖 龚丽华
阅读
转发
点赞
评论
加载中...

相关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