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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晶明: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

2020-11-25

文 / 阎晶明

这本小书终于在这个最特殊的春天完成了。防疫隔离带来生活上的种种困难和不便,但也因此在行动上突然安静了下来,可以有较多的时间坐拥书房了。也是在这种特殊的日子里,终于把一年多前就开始动笔,却一直停留在开头部分的书稿写完了。在各种揪心与焦虑中,这点小小的收获对自己而言却是十分珍贵的。

《野草》是理解的畏途,长期以来,我并不敢去触碰这一话题。2017年11月,我参加了在复旦大学举办的“纪念《野草》出版90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参加这次会议的私心,是想弥补从未参观过复旦校园的缺憾,好友郜元宝教授特意以此满足了我的愿望。然而我对《野草》素无研究,为了参会,赶写了一个发言提纲。

那大意,就是希望《野草》研究能从“诗与哲学”的强调中回到本事上来,关注和研究鲁迅创作《野草》的现实背景,特别是分析和研究《野草》诸篇中留存的本事痕迹即现实主义成分。然而这个本来是送给真正学者们的建议,却成了我自己准备着手研究的起点。从那以后,我就开始了大量的阅读和写作准备。

这不是一本关于《野草》的学术著作,想通过自己的描述牵引出围绕在《野草》周围的各种故事,以引发更多读者阅读《野草》的兴趣,拓展理解《野草》的思路。如何能把故事讲得生动、饱满、复杂、清晰,在丰富的信息中提出具有学术意义的话题,这是努力的目标,但可能也是未必实现了的理想。

本书从《野草》的本事缘起,考察《野草》的成因,也从诗性和哲学以及艺术表达的角度,探讨鲁迅对本事的改造、升华和艺术创造,还试图从《野草》的发表、出版流变,观察《野草》的传播史。“箭正离弦”,是对《野草》营造的环境、氛围,情感流动的起伏、张力,以及鲁迅思想的玄妙、精微所做的概括。“箭正离弦”是一种状态,它已开弓,无法收回,但它的速度、方向、目标并未完全显现。它比箭在弦上更有动感,比离弦之箭更加紧张。

《野草》里的情境,一个接一个的相遇、对峙、告别,各色人物的内心涌动,仿佛就是正在离弦的箭,令人期待,让人紧张,也有许多不解、迷惑。鲁迅的文字,《野草》的语言,那种张力有如弓、弦、箭的配合,力量、精细、速度、茫远,读之总被深深地吸引,放下又很难认定已然清晰掌握。这就是它的魅力,也是它引来无数阐释的原因。

就我自己而言,阅读中感受到的,远远大于、多于、深于写在纸面上的,尽管我自己也知道话已说得实在很多了。面对《野草》和阐释《野草》之间,有时也会产生这样一种感觉: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

不能指望这里有完成理解《野草》的现成答案,谈论《野草》的乐趣,在于每个人都会依个人的审美去感受去理解,这也是本书想要表达的观点。感谢所有为我这一次写作提供过各种帮助的亲朋好友;感谢认识的、不认识的学者们的研究成果带给我的启发和帮助。理解《野草》仍然在路上。

是为序。

(本文为阎晶明所著《箭正离弦:全景观》自序,由人民文学出版社授权发布。)

华文好书选读

《箭正离弦:全景观》

阎晶明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20年9月

本书从《野草》的本事缘起,考察《野草》的成因,也从诗性和哲学以及艺术表达的角度,探讨鲁迅对本事的改造、升华和艺术创造,还试图从《野草》的发表、出版流变,观察《野草》的传播史。

“箭正离弦”,是对《野草》营造的环境、氛围,情感流动的起伏、张力,以及鲁迅思想的玄妙、精微所做的概括。“箭正离弦”是一种状态,它已开弓,无法收回,但它的速度、方向、目标并未完全显现。它比箭在弦上更有动感,比离弦之箭更加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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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郭旭晖 龚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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