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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首22字短诗,如何写出得风气之先的伟大孤独感?

2020-10-30

在初唐与盛唐之交,大约武后后期,有一位非常重要的诗人,文学史无论如何绕不过的诗人,那就是陈子昂。

陈子昂这个人,年轻时期,个性牛逼得很,一副“在座的人都是垃圾”的富家子弟样,喜欢任侠使气,跟后来那个骄傲得不得了的李白是一样一样的。

牛逼的人自然有牛逼的地方。陈子昂的代表作是《感遇》38首,选家一般都会选他几首。如《感遇》三十五。

本为贵公子,平生实爱才。

感时思报国,拔剑起蒿莱。

西驰丁零塞,北上单于台。

登山见千里,怀古心悠哉。

谁言未忘祸,磨灭成尘埃。

他的这些诗,充满了建功立业的昂扬情调,带有壮怀激烈、拔剑而起的豪侠之气。文学史家说,这是振起一代诗风的起点。杜甫也称之为:“千古立忠义,感遇有遗篇。”但对于普通读者来说,陈子昂最负盛名、传诵最广的还是那首《登幽州台歌》: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这首诗作于神功元年(697年),快到不惑之年的陈子昂随建安郡王武攸宜北征契丹,军次渔阳。由于建议未被采纳而钳默下列,因登蓟北城楼,有感于此前从未有过的君臣际遇往事,写下了题为《蓟秋览古赠卢居士藏用》的组诗,感叹时光流逝,抱负难施,充满意气难平之感。在写这组诗的同时,还留下了《登幽州台歌》这首千古绝唱。

本诗乍看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但读后仔细咀嚼,甚有“惊心动魄、一字千金”的味道。在天地无穷而人生有限的悲歌中,回荡着目空一切的孤傲之气,形成反差强烈的情感跌宕。自悠悠天地而言,将与英雄业绩同其长久;而自己人生有限,一旦抱负落空,只能空留遗恨而已,于是产生了怆然涕下的巨大悲哀。这种悲哀就蕴含着李泽厚先生所说的“得风气之先的伟大孤独感”(《美的历程》)。

陈子昂不是盛唐人,却影响了整个盛唐诗坛。壮伟之情,豪侠之气,是陈子昂的个性风采,也是他倡导的风雅兴寄中能反映一个时代士人精神风貌的新内容,被称为唐诗风骨的东西——又被叫做盛唐气象。除此外,陈子昂还提出了一种“骨气端翔,音情顿挫,光英朗练”的诗美理想,这从内容到形式高度统一的典型文艺作品,就是盛唐之音。

陈子昂的贡献,在唐代就已经被人们高度评价。卢藏用《陈伯玉集序》说:“道丧五百年而得陈君。”杜甫《陈拾遗故宅》说:“公生扬马后,名与日月悬。”韩愈《荐士诗》说:“国朝盛文章,子昂始高蹈。”都给予他极高的评价。

但是,这个影响了文学发展进程的人,并没有因此而得到上天的眷恋。公元700年,陈子昂被县令段简诬陷入狱而去世,年仅42岁。这一年,高适出生,第二年,李白和王维出生。一个诗歌的盛唐即将到来!


责任编辑:郭旭晖 龚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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