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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台渊:为什么东亚文明近代落后,而现代又能重新崛起?因为开放

2020-09-18

20世纪初,英国著名学者李约瑟编著了《中国科学技术史》,他在著作中提出了一个问题:中国古代为人类科技发展作出了许多贡献,但为什么科学和工业革命没在近代中国发生?

1976年,美国经济学家博尔丁称之为李约瑟难题。随后,李约瑟难题被进一步发展为“中国为什么会在近代落后?”等问题。

到了当代,在李约瑟难题的基础,出现了一个新的难题,就是为什么中国能重新崛起?

围绕这两个难题,有各种各样的答案。韩国东国大学教授黄台渊提出了拼缀文明论,在《孔夫子与欧洲思想启蒙》中,他深入分析18世纪发生在西欧的启蒙运动,发现启蒙运动受到孔子儒家很深的影响。

这场启蒙运动奠定了现代欧洲文明的框架,推动欧洲走上了工业革命的道路,并在19世纪成为世界的中心。

黄台渊教授是学术界难得的既懂西方哲学,又懂东方哲学的学者。拼缀文明论可以很好的解释,为什么东亚文明近代落后,而现代又能重新崛起?

一、融合还是冲突?

在拼缀文明论出现之前,有两种论点流行于世界,一个是文明融合论,另一个是文明冲突论。

文明融合论是17世纪末由莱布尼茨首倡,他预计世界上不同的文明会失去各自的历史特点和原典,以化学的方式溶解,再融合成单一的世界文明。

但现状显然不是如此,文明并不能实现化学融合。

世界成为一个统一的市场已经有两百多年了,而全球化也轰轰烈烈进行了很多年。但东亚文明、欧洲文明等五大文明圈依旧生机勃勃。

在国家内部,比如一些多民族国家,不同民族依然保持着各自的历史特点。诸如印度、俄罗斯等民族众多的国家,很多民族依然保留着各自的特色。

即使是民族成分比较单一的国家,地区差异也非常明显。比如日本、德国,地区差异其实是很明显的。

文明冲突论则认为不同文明之间的关系只有斗争与排斥、支配与从属。黄台渊教授认为,亨廷顿的文明冲突论和全球化论都属于文明冲突论。

所谓的全球化,其实是西方化,是将西方标准凌驾于全世界。而世界大战则否定了本土与其他文明非友即敌的论调。

冲突论的错误在于将文明等同于权力,权力之间必然会斗争,但文明不等于权力,它的本质是一种生活方式。

因此,黄台渊教授认为:在这个本质前提下,文明可以相互结合,而不是融合,各种文明相互拼缀,而不是冲突。

二、拼缀文明

所谓品质就是用丝线将各种碎布拼接在一起,创造出全新的风格独特的作品。

黄台渊教授认为:如果把文明理解为拼缀,所有文明的本质都是拼缀的文明。

也就是说,各种不同文明会被拼缀在一起创造出新文明,各种文明本身也是拼缀的产物。

一个文明从外部接受文明因素,然后用它固有的方式打磨,经过粘贴、黏合,完善本土文明的缺点和不足。

文明模仿自己景仰的外部文化,再与内部本土文明相互拼缀,实现自我完善,从而发展到更高的阶段。

文明的拼缀从高处往低处流,而人会从低处往高处流。

先进文明盛极一时,往往会逐渐傲慢,而落后的文明会努力模仿先进文明。经过一段时间,会发生先进文明与落后文明的逆转,人的流动也会跟着逆转。

文明拼缀能力的核心是自我批判式的开放性,这就意味着一个文明在学习外部文明时,需要保持开放的状态,同时批判自我。这种开放程度越强,文明常常就越兴盛,反之则会衰败。

西欧的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都是因为拼缀了外部文明,才得以进步。

而东亚文明,从中国历史来看,从黄河文明就一直拼缀,最终成长为儒家文明。

三、东亚近代的落后与现代崛起

从拼缀文明论来看,中国近代的落后就是因为自我封闭,缺乏自我批评的开放性,导致无法实现拼缀。而现代中国则是经历了深刻的自我批判和深度开放后,努力学习先进文明,得以重新崛起。

中华文明几经兴衰,每次复兴,其实都是拼缀了外部文明,重新整合之后,发展到了新阶段。

从历史发展轨迹来看,文明的拼缀过程常常是痛苦的。比如汉的兴盛,之前是几百年的春秋战国混战。唐的兴盛,则是几百年的分裂。

而明清则开始傲慢,拒绝拼缀,最终在近代饱受屈辱。

但儒家文明本身具有强大的自我批判性,一旦愿意开放,就展现出强大的拼缀能力。

向西方学习了百余年,到了现代,终于将外来文明的碎片打磨成新形态。

黄台渊教授认为,东亚文明的拼缀能力非常强,现代东亚的复兴就得益于这种强大的拼缀能力。

反观历史上出现过的埃及文明、印加文明等,这些文明本身是孤立出现的,拼缀能力有限,一旦跟外部世界接触,很快就消失了。

西方文明属于先进文明,欧美因此吸引了大量人才。但如今文明逆转现象正在发生,儒家文明圈的国家,在经济层面已经逐步赶上了西方国家。

黄台渊教授认为这是儒家文明圈拼缀的结果。如今我们再也没有必要贬低亚洲的价值,无需自我否定。

我们过去学习西方,从哲学层面来说,学习的是西方的理性主义。但理性主义已经明显陷入了危机,两次世界大战就是例证。

儒家传统是重视感性,重视人性。当年西欧启蒙运动就以此为武器对抗教会,只是最后又走向了理性主义,最终走向了破产。

最后,黄教授在《孔夫子与欧洲思想启蒙》中呼吁:是时候摆脱西方情结,重筑东方文化自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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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郭旭晖 龚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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