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只为再爱一次，《梦回》更觉昆曲美

张军，一名享誉中外的昆曲演员，同时也昆曲艺术的推广者、昆曲唱腔的革新者。他期待创设恰如其分的表演空间，让表演就像生长在这片土地上；他渴望聚集起来万人的能量，让更多年轻人感受到昆曲的魅力；他自比为一颗无足轻重的尘埃，却不断地推陈出新，将水磨新调唱响世界。

周二零点，《中国美》第四集《梦回》将带领我们梦回昆曲演员张军因一次偶然的选择改变了人生的成长经历，重现万人昆曲演唱会集聚万名观众之能量的震撼场景，描摹融合时尚与古典、驰名中国与世界、超越时间与空间的昆曲之美。

吃得苦中苦，后知昆曲美

从一个12岁的孩子到20岁，青春期最活跃的这个阶段，张军是在练功房里面度过的。每天早上4点到5点钟扳腿，6点钟开始出去跑步，在一次又一次的磨炼中锻炼耐力，在学校与伤骨科之间穿梭，云南白药喷雾剂、三七片与麝香虎骨膏成为常备药，旧伤未愈再添新伤，医生们对他们的伤痛都已习以为常。

任何时代，学戏都是一件很苦很苦的事情，苦到练功时六十几个学员集体一起哭；苦到跌打损伤已经成为一种常态；苦到张军曾经想要临阵脱逃让母亲接自己回家；苦到他不希望儿子来学习昆曲；苦到直到现在他也不愿意去回忆过去；苦到他学戏十多年学到了技术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未曾感受到艺术给人的心灵带来的快感。

张军一边喋喋不休地“诉苦”，一边由衷感慨能成为昆曲演员乃是人生之幸事。遇到昆曲，看到风吹杨柳、倒影婆娑，他内心特别柔软的部分被唤醒；观察到昆曲与园林以及文人士大夫的生活之间的关系分外密切时，他倍感惊喜、感慨万分；在戏文之中，舞台之上化作柳梦梅拿着柳枝面对着杜丽娘时，他百感交集、热泪盈眶。

在张军的眼中，最初，唱戏不过是一个表演的技能。后来，昆曲凭借其独特之美在他心中熠熠生辉。他感受到了中国文化的好玩、美妙与魔力；他觉察到我们身处中国美之中却因司空见惯而浑然不觉；他意识到中国传统美学中任何一个元素在世界上都有着绝对震撼的力量。

1998年对于张军而言是意义深远的一年。这一年他演出了迄今为止世界上第一个全本版本的《牡丹亭》，意识到了自己作为一个表演艺术者的能量。这一年他用自己的方式在同济大学为2500个年轻观众讲解了昆曲，真正体会到了昆剧演员的价值、希望、与乐趣。获得同龄人的尊重让他感到自豪，“我觉得那个是自己重生的开始。”

演员常忘我，观者泪满襟

虽然“吃尽苦头”，张军仍对昆曲保有满腔热情，对工作满怀赤诚。在合作伙伴眼中，张军是一个没有脾气的艺术家，也是一个非常敬业、非常有悟性的人。每到一个地方，每做一次演出，他都要认认真真把工作场域布置好，随时做好开展工作、投入到工作之中的准备。

在张军看来，昆曲的舞台是一个非常有魔力的地方。因为“你可以用很多人不同的生命去满足自己生命当中的不同的历程”；因为你可以在其间体会自己的不同的阶段、自己的人生的写照”；因为你可以借助昆曲给予的恩赐与礼物与爱的人久别重逢。

作为戏曲演员，张军无数次看着演出的幕布缓缓地拉开，无数次经历了曲终人散，却还是因为敬业之心而始终保有压力，每场演出就像是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他尝试着用两个月的时间鼓舞一万个观众特别是青年观众因为昆曲而走进剧场。在万人演唱会现场，看着一万多个座位和与观众席相比只有一丁点大的舞台，他感慨演员的渺小，深知肩上的责任。

没有任何事情一定会一帆风顺，你要用自己最大的真诚去做一件事，如果事情本身不够成功，那就享受这个过程——这是张军的人生信条。在准备万人演唱会时，他也付出了千般的努力，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如果最后这个作品不能够被万人在这个场地里呼应的话，那我愿意把过程当作我的作品。”

无论台下是三个观众，还是三百个、三千个观众，张军都会以忘我的状态去面对每一次演出，他希望把自己需要表达的呈现到极致。对于张军和搭档的表演，谭盾赞叹道：“你们两个人在台上，我跟你讲，美得不得了，这是为什么别人会流泪，并不是因为悲，是因为太美了。”

领异万人场，标新水墨腔

戏曲导演李小平说，“我一直想要试图从张军身上感受到一种属于他自己的叫人格属性。我觉得是昆曲给他浸泡出来的一个气质，也有他性格上多样的一种爆发力的延伸。”谭盾说，“张军的每一个作品里面都有一种新的阅读……与他交流，从来不会感受到不同行间的艺术的阻力。”

这种能够冲破重重阻力的爆发力量与人格属性实质上是张军身上一往无前的革新精神与源源不断的创新灵感。因循着前人曾经走过的道路，张军像四百年前的魏良辅先生一样崇尚革新，用今天的伴奏形式重新整合老腔老调化为水磨新调。

他从来没有演过歌剧，甚至不会英文，但他突破自我，突破程式，创造了一种与众不同的表演方式。“生存还是毁灭（To be or not to be）”这句《哈姆雷特》中的经典台词在西方舞台上曾由数名著名演员以不同的方式演绎，而张军则用昆曲将其演绎为最为别具一格的版本。

欧洲观众第一次知道这样的中国戏曲，听得懂张军的英文，看得懂他的表演，并且为别样的中国风《哈姆雷特》而赞叹，而疯狂。他们说，“我觉得这个表演非常美妙，充满了感观性。”他们说，“这样的表演简直是就是一部精品。”他们说，“我们这个歌剧舞台上从来没听到过这么有趣的声音。”

张军尊重且珍视几百年来艺术家们用自己的生命、骨血与智慧凝聚成的每一个细节，哪怕是不画成剧扮、素面朝天地去演“吕布戏貂蝉“也要准好好盔头、蟒袍；哪怕以昆曲的音韵来做英文的念白，他也力求每一段曲子的字数、押韵、合辙都符合要求；哪怕是去演绎西方的话剧，他仍要坚守坚守昆曲的本质，在规整的曲牌体中表达出充沛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