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耒阳人记忆中的那一口沧桑的老井

Image 2020-06-10

(文/谷彦平)

许多记忆都如同渐去渐远的日子,愈来愈模糊起来。可我对故乡的老井的有关记忆,却仿若经过它清冽的井水淘洗过一样,在记忆的行板里愈发清晰起来。

老井位于村口洞里田边。井身用青砖自下而上砌成,长宽各约1.6米,井深约2米。井口四周铺着青石板。由于岁月风雨的吹打和挑水者的踩踏,青石板已磨得特别光滑,没有了棱角,在阳光下闪着幽幽寒光。青砖砌的井壁上长着一些喜湿的青苔和丝草。老井长年敞着,映照着日月、天空、树木和挑水人的倒影。在水井边的山坡上,有两棵古树,一棵是枫香树,一棵是椤木石楠树。

这口水井是何年何月挖掘成的,我未详尽考证过,据祖父先前讲:是他父辈挖成的。靠这口水井养育了曾祖父、祖父、父亲和我们兄弟四代人。

自从我呱呱坠地来到人间,一直长到20岁离开家乡为止,在7000多个日子里,一直吃这口井里的水,它倍伴我度过了幼年、童年和青少年。离开家乡将近30年了,每当忆起那口水井,我便重温到了乡情、亲情,唤起童心的回味。

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粮满仓,水满缸,柴满灶”是人们心中的美满生活。

母亲在井边忙碌的身影,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难以名状的回忆。每天天没亮,母亲就开始挑水了,我常常躺在床上,或者睡眼惺忪,总能听到挑水扁担上的铁吊钩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以及“哗哗”的将水倒进水缸中的声音。夏天的烈日下,母亲淌着汗水在井边洗衣服、洗菜。冬日在凛冽的寒风里,她挥动着一双被冻裂的双手,在落雨飘雪的日子里,她踏着泥泞、踏着雪花在井边洗红薯、磨红薯粉……水井旁不大的地盘成了母亲展现风采的“舞台”,也成了她战胜贫困的“战场”。

夏天的井水清凉,读中学时我喜欢提井水洗澡,冰凉冰凉的。夏日炎炎里你喝上几口清清的井水就可以恢复原气,那清甜味至今难以忘怀。冬天的井口冒着雾气,提上来的井水暖暖的。冬暖夏凉是井水的写照。

当年在水井边感到最惬意的是在夏天的傍晚或月夜里发生的故事。每当天空晴朗的日子,夕阳西坠,玉兔东升,水井四周清风阵阵,格外凉爽。劳作一天的乡亲们,一手摇着蒲扇,一手搬着椅子、凳子向水井边的古树下聚拢。他们谈古论今,谈天说地,消除了白昼的疲劳,忘却了生活的拮据。我们小孩子绕着井的四周,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有时则聚精会神地听大人们讲故事。如今忆起当时的情景来,倒也有些“天阶夜色徐如冰,坐看牵牛织女星”的诗情画意。

在夏夜里我最乐意听大人们谈论的内容有三类:一是神话故事,二是越南战争和抗美援朝的故事,最爱的当然是从外边回家探亲的长辈讲一些新闻奇事。当时村里有收音机了,可以听听新闻和歌曲、戏曲。一位从四川成都当兵回来的叔叔说:“以后我们村里也会有电视机,中央领导在北京开会也能看得到……”

一口水井养一方人。有了井水,村庄的生活过得滋润,过得安心。井水,生命之源,就像乳汁般滋润着一代一代村里人。

多少年过去了,儿时水井旁听到、看到、经历过的景象在今天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村里早已通电、通水泥路了,古老的水井虽然还在,但是不同的是已经没有人挑水了,乡亲们都在自家门前打井,一合电闸,水就抽到了屋顶的水箱里,然后顺着水管流下来。两个指头一拧,水就哗哗地流入桶里、锅里、流进手心里。

岁月悄悄地流转,时光一晃几十年就过去了。村口那棵老井年久失修,多年没有人光顾了,老井上长满了厚厚的青苔,里面落满了枯枝败叶,老井如一位迟暮的老人,脸上写满了岁月的沧桑。它孤独地躺在村口,诉说着流年时光里的那些故事。偶有灰头土脸的老狗慵懒地躺在井台上,眼巴巴地注视着过往的行人。

现在虽然家家用上了自来水,老水井显得有些落寞,但岁月无法改变老水井无私的情怀,风雨阻挡不了人们对她的留恋。家乡的老水井是一位慈祥的母亲,默默地养育、滋润一代代生灵。家乡的老水井更像一座历史的航标,见证了一个个历史时代的发展和变化。她永远无法从我们的记忆中抹去。

来源:掌上耒阳


责任编辑:郭旭晖 龚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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