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莫高窟再现胡腾舞
近期,敦煌研究院披露的一批敦煌壁画中再现了唐代重阳节寺庙庆祝的场面,画面十分珍贵。研究院将舞蹈命名为《重阳宴饮俗舞》。笔者认为,这应该是失传已久的很典型的胡腾舞。
胡腾舞我们知道不多,也鲜见实物资料,但是还是可以找到一些资料。中唐时期刘言史《王中丞宅夜观舞胡腾》诗说:
石国胡儿人少见,蹲舞尊前急如鸟。织成蕃帽虚顶尖,细氍胡衫双袖小。手中抛下蒲桃盏,西顾忽思乡路远。跳身转毂宝带鸣,弄脚缤纷锦靴软。四座无言皆瞪目,横笛琵琶遍头促。乱腾新毡雪朱毛,傍佛轻花下红烛。酒阑舞罢丝管绝,木槿花西见残月。
又李端的《胡腾儿》诗说:
胡腾身是凉州儿,肌肤如玉鼻如锥。桐布轻衫前后卷,葡萄长带一边垂。帐前跪作本音语,拾襟搅袖为君舞。安西旧牧收泪看,洛下词人抄曲与。扬眉动目踏花毡,红汗交流珠帽偏。醉却东倾又西倒,双靴柔弱满灯前。环行急蹴皆应节,反手叉腰如却月。丝桐忽奏一曲终,呜呜画角城头发。胡腾儿,胡腾儿,故乡路断知不知。
将图画和诗歌对应来看,我们就会发现,诗歌表现的舞者为男儿,蹲舞尊前,戴蕃帽虚顶,袖子比一般短小(也可以是长袖,因此可以搅袖),还能快速旋转,与画面完全一致。因此,画面是胡腾舞可以确认。
1952年在西安东郊发掘的唐代苏思勖墓中,有一幅乐舞壁画,高149厘米,长约420厘米。原壁画被揭取分割成三幅。中间起舞者为胡人,高鼻深目络腮胡,头包白巾,穿长袖衫,腰系黑带,足登黄靴,其舞姿据考证是西域传入中原的胡腾舞。舞者两侧均为乐队。右有五人,前排三人跽坐,手持竖笛、七弦琴和箜篌;后排二者,一吹排箫,一为乐队指挥。左有六人,前排三人分持琵琶、笙和钹;后排三人,一名指挥,一握横笛,一个拍板。这幅胡腾乐舞壁画的发现,证实了唐人对胡腾舞的描述。腾和旋应该是二者最重要的特征,也是区别,是当时西域流行的乐舞,因此彼此有很多的相似。
比较起来,苏思勖墓的胡腾舞者着唐装,左手高扬,与莫高窟的胡腾舞略有差别。而莫高窟的胡腾舞更和唐诗的描写高度对接。
晚唐段安节的《乐府杂录》称健舞曲有胡旋、胡腾,胡旋和胡腾听上去应该很接近。荣新江认为胡旋与胡腾均源自同一粟特语词汇,即是一个基于wrt词根的词。胡旋是对这个粟特语词汇的意译,而胡腾是音译。就是说二者是一回事。这样的推测从舞姿上看不能成立。
根据两首诗的记载,舞者皆为男子即某儿,身着胡衫,袖口窄小,头戴蕃帽,脚登锦靴,腰缠葡萄长带,在一个花毯上腾跳,长带飘动。胡旋舞和胡腾舞都出自昭武九姓,但二者还是有一些区别,在舞姿上胡腾舞是搅袖,胡旋舞是举袖;胡腾舞是环行,胡旋舞是旋转。舞具上,胡旋舞是圆毯或者毬毯,而胡腾舞是花毯执蒲桃盏。舞服上,胡腾舞戴帽子,而胡旋舞没有。从舞者看,胡旋舞主要是女性,所以所有的资料都认为是胡旋女,虽有武延秀、安禄山等舞者,但以女性为主。而两首胡腾诗描写的舞者都是男子。
1985年宁夏盐池县苏步井乡出土的昭武九姓何氏墓葬墓门上雕有胡旋舞,墓门现藏宁夏博物馆。在两扇墓门上,各浅浮雕于一个跳胡旋舞的男性。舞者深目高鼻,虬须鬈发,胸宽腰窄,上着窄袖衫,下身穿贴腿紧裙,类似于现在的舞蹈服,脚蹬长筒皮靴,旋身扬臂对舞于一圆形毯上。舞姿造型略有不同,左门舞者侧身回首,右脚立圆毯上,左腿后屈,左手伸展,右臂屈至头顶;右门舞者右脚着地,左腿侧伸,略微屈膝,双手举飘带于头上,环绕着忍冬纹,象征着重生和永恒。很明显,胡旋舞和胡腾舞虽然同源,但在舞者性别、舞容、装饰上都有明确区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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