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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中重读《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轻盈的沉重是人类的宿命

2020-04-19

1

疫情让时间变长了。曾经沉重的、忙忙碌碌的惯性被阻断了,在强制无薪休假的“宽松”中,是享受自由的洒脱,还是恐惧失业前兆的侵袭?

这是多年来不曾感受到的轻轻的重压。

冬闲居深宅,久别逢知己。谈笑九天外,浮生波浪里。

我在春光明媚、花团锦簇的颐和园漫步,与老友相聚的一番海阔天空后,那种不羁的狂喜却突然变得茫然若失,心中流淌出这首小诗的轻与重。

回到家,重读米兰·昆德拉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才找到了心境的源头。

轻为正,重为负。——希腊哲学家巴门尼德

轻的是正面的,似乎符合人性的拈轻怕重,是人们内心期待的;重的是负面的,感觉不是人们愿意承担的,属于超越人性的一面。

正如昆德拉所说,“如果永恒轮回是最沉重的负担,那么我们的生活,在这一背景下,却可在其整个的灿烂轻盈之中得以展现。”

2

他(托马斯)从来没有感受过不在乎带来的快乐……职业的“es muss sein”(非如此不可)就像吸血鬼一样吸他的血。

托马斯是个“被职业绑架”的外科医生,手术刀引导他去寻找未知的病灶,好奇心的热望渐渐变成了使命,变成了贝多芬乐章中的“Es muss sein!”(非如此不可)!

我们常说把兴趣当作职业是件幸福的事情,果真如此吗?

基于职业、兴趣的使命之外,生命中还能剩下什么呢?

把职业使命、妻子和家庭都当作“生命之重”的托马斯,对这一切曾经在乎的沉重渐渐失去了耐心和责任。

包括特蕾莎和萨比娜在内,托马斯自诩在25年间拥有200个情人,他用欲望与情爱逃脱心头的沉重,在性爱的欢腾中试图忘记“生命之重”。

然而,他从来没有感受过不在乎带来的快乐,在那轻盈的虚空中,他感到愈发沉重。

3

在一切入侵、占领之下,掩盖着另一种更为本质,更为普遍的恶;这种恶的表现,便是结队游行的人们挥舞手臂,异口同声地呼喊着同样的口号。

特蕾莎的母亲在经历了未婚先孕的突发事件后,对婚姻失去了最后的信心。

特蕾莎出生后便背负着母亲的痛苦、折磨和诅咒,每天在梦魇中体会母亲传承的“生命之重”。她怯懦地对待爱,在发现托马斯的放荡后,也与母亲一样,几乎熄灭了对爱的追逐。

1968年苏联入侵布拉格(当时捷克斯洛伐克首都),面对苏军坦克的无情碾压,作为新闻摄影师的特蕾莎用镜头记录着街头那些面对亡国却轻佻狂欢的人群。

“在一切入侵、占领之下,掩盖着另一种更为本质,更为普遍的恶;这种恶的表现,便是结队游行的人们挥舞手臂,异口同声地呼喊着同样的口号。”

特蕾莎的镜头其实就是昆德拉的眼睛。昆德拉出生在捷克斯洛伐克,经历了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社会动荡后,逃往法国,并于1984年完成了这部震动世界文坛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4

她(萨比娜)的悲剧不是因为重,而是因为轻。压倒她的不是重,而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父亲的严厉管教让生性叛逆的萨比娜愈发为所欲为。

她任性地离家出走,却遭遇了更大的痛苦——母亲去世后,父亲在孤独与绝望中自杀身亡。

萨比娜的自责成为心中永远无法散去的阴霾,不再受管束的萨比娜全身心投入到艺术创作之中,并以此获得自由。

她的自由是背弃一切。

背弃自己的国家,离开了捷克斯洛伐克,在瑞士定居;背弃一切意识形态的压制,颠覆学校中的所学以及西方思想的强加;背弃自己的男友,在与托马斯亲密交往的同时,也开始上别人的床……

她(萨比娜)的悲剧不是因为重,而是因为轻。压倒她的不是重,而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5

看似轻盈的沉重被轻盈的笔调缠绕着,“生命之轻”仿佛一条半透明的薄纱,掩盖着不可言状的“生命之重”。

自由并不一定是轻盈的。看似轻盈的沉重被轻盈的笔调缠绕着,“生命之轻”仿佛一条半透明的薄纱,掩盖着不可言状的“生命之重”。

哀愁与悲情的流露,是那样沉重而绝望。书中的所有人都仿佛在不同的世界之间艰难地选择、痛苦地流浪。

米兰·昆德拉的作品超越了文学,与其说他是在写小说,倒不如说那些文字纯粹是在搭建他的哲学体系。

我们每个人都在生命的重与轻之间往复,这个宿命不会因为疫情的来与去而发生变化,由此也许能消减些恐慌和迷惘,毕竟这是生命的常态。

作者简介:

老赵(Andrew)国际教育知名观察家,英国格拉斯哥大学MBA,常年担任英国大学中国区/东亚区总监。英国大使馆文化教育处特约留学培训师,中国教育电视台、北京城市广播特聘教育专家。资深教育自媒体人,平台阅读量超过1亿次,撰写出版《留学的逻辑》《到英国去》等书。


责任编辑:郭旭晖 龚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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