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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为什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2020-04-01

随着社会对传统文化的重视,书法艺术变得越来越被大众所推崇,各个年龄层、各个领域内的人士纷纷开始关注和学习书法。但是,随着书法实践的推广和拓展,人们越来越发出感叹,为什么很多人写的字越来越不认识了?形态越来越怪了?为什么书法越来越看不懂了?

书法是自然美

人类的任何艺术形式都源自于自然,艺术是人类对于自然的模仿、提炼和反馈,也反映了人类对于自然的崇拜和敬畏。人们通过对于自然的认识,将各种形态的事物用线条描摹出来,以表达自身的喜怒哀乐,这也就是最朴素的艺术。

▲王羲之《妹至帖》局部

书法是汉字字形的书写,它虽然不完全属于艺术的范畴,但是人们从长期的书写中总结了审美的取向,又从自然中吸取灵感的来源,最终形成了中华民族的文化瑰宝——书法。

卫夫人是王羲之的书法老师,她的教育理念并不是把学生关在屋子里死记硬背,她为了让学生能够从思想上有所收获,而带着幼小的王羲之去大自然中看风景。她让王羲之看千里之阵云,领悟“一”字并非简单的一条直线;她又带王羲之到高山旁看落石,让王羲之能把看似枯燥“点”画写得动感十足。

▲钟繇书法

所以,王羲之能成为书圣并非是他的技法有多么高超,他的理论有多么的深奥,而是他对于自然的领悟,他的字里行间完全是人类本初的对于文字书写的态度。现代人高度赞扬王羲之,言出必是“师法晋唐”“上追二王”等等,但是我们应该向王羲之和晋唐先人们学习什么?我想,应该是他们对于自然书写的心态,而非是东施效颦地对他们矫揉造作的描摹。

书法是逻辑美

书法是建立在汉字基础上的,汉字造字原则决定了书法的形态,如果要理解书法必须要先懂得汉字的逻辑。汉字早期是由图形符号演化而来,但是在人类思维更加丰富之后,简单的图画方式便不能解决语言表达的需要,因此又产生了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的方式。

▲《灵飞经》局部

造字的这种转变可以看作是从形态到意识的质变,从二维空间的线性运动深入到思维层面的心灵活动。汉字有了疏密、张弛、向背、俯仰等等的逻辑关系,也就使得书法有着相应的变化,书法开始有了圆与方、疾与迟、提与按、收与放、轻与重、连与断的对立统一关系。

▲敦煌遗书《因明入正理论》局部

客观世界中所有的逻辑关系似乎都被书法家们所发掘出来,这些规律被运用到书法中则产生出多种姿态。但无论是静谧的还是灵动的,柔和的还是刚强的,何种风格的书法都有其自身的逻辑关系,它的一笔一画为什么这样写都有着缜密的思考,而不会是毫无根据的胡乱涂鸦。我们只有理解了其中的逻辑关系,才能够懂得作者的用心,也才能欣赏其中所包涵的美。

书法是形态美

书法从产生的那一天起就与美息息相关,历代文人都以写得一手好字为荣。清代梁诗正精通文学、诗词和儒家经典,他的小楷写得相当精美、秀丽,因此被乾隆看中进入上书房。乾隆的手稿和公文多出其手,他也多次陪同乾隆出巡,可谓荣宠有加。当梁诗正去世几年后,乾隆还念念不忘拿出他手写的御制诗稿反复阅读。

▲梁诗正书法

到底什么样的书法才是美,不同时期的人也给出了不同的答案。唐朝强盛,他们写的字雄壮刚强有着力度美;宋人内敛,他们书法则是温婉含蓄。所以在历代书论中对于美也有着争论,有人说秀丽是美,但是有人则坚决反对,认为拙才是美,提出了宁可丑也不能媚的理论。

▲傅山书法

由于人类思维活动的深入而广泛,对于美的认识也必然会多元发展,不同时期每个人对于美的认知也会发生转化。所以不论什么风格书法,都有着自己的审美原则,我们应该进入他人的精神世界,试图去理解对方,而不能因为个人好恶,无限制的吹捧自己而将别人一棍子打死,这也是学习书法的目的之一。

书法是意识美

时至今日,我们受到古今中外多元文化的影响,书法也受到了空前严峻的挑战,书法到底向何处去是书法界所面临的现实问题。于是就有了我们遇到的困惑,有人把当下的一些现象归结为书法乱象,对于“怪书”“丑书”等等自己看不懂、看不惯的书法统统打入另册。

书法一直在演变、一直在进化,它的发展是前人不断创新、不断求索的过程,虽然中间有弯路,但这条路毕竟还是一直向前行进的。

今天的书法早已与王羲之时代不同,甚至与明清时期亦不可同日而语,书法已经超越了一般的艺术范畴,它是多种文化、多种规律的统一体,我们不能单从一个维度去思考书法、评价书法。阅读和观赏书法已经渐渐分离开来,无论中国人还是外国人,无论能否识读汉字,大家都能够徜徉其间,如痴如醉地沉浸在审美感受之中。

书法还要随着时代的前行而继续进步,书法的探索之路也会生生不息。这条路古人就已不断开拓,现代人也应该接力探索,这条路必定艰难、曲折。王铎、徐渭、傅山等等书法家的变革尝试都曾被人误解,但最后也成为了经典。

当今书法被人们看不懂,似乎是迷离偏失,但就在这种“乱”中,也隐含着秩序的重组。某位艺术家说:“我用前半生学习古人,也要用后半生放弃、打破它!”书法的探索应该是不断地学习传统,又要不断地放弃古人,在碰撞、冲突、融合中不断成长。现在书法之“乱”到底是破局还是布局,这恐怕还需要时间来检验。试想,如果王羲之能够穿越时空来到现在,他是会大惊失色还是与我们“相视而笑”呢!


责任编辑:郭旭晖 龚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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