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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诗人叶赛宁:再见,湛蓝的青春时光

Image 2020-03-07

叶赛宁,这位俄罗斯农村出生的诗人,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影响中国诗坛最深的俄罗斯诗人之一。他9岁的时候开始作诗,21岁时发表的自己的第一本诗集《扫墓日》,开始在诗坛崭露头角。1924-1925年是他诗作最高产、佳作迭出的时候。在这期间,出版了最著名却也被人诟病的诗集《莫斯科酒馆之音》,之后又出版了《波斯抒情》、长诗《安娜 斯涅金娜》、诗集《苏维埃俄罗斯》等。然而,一个诗人特别高产的时候,就是他最接近死亡的时间。在1925年11月,他因精神病去医院治疗,12月28日在一间旅馆上吊自杀,自杀的时候30岁。

谢尔盖·亚历山德罗维奇·叶赛宁(1895-1925)

读叶赛宁的诗,就像读他的生活。他的诗就是他的日记,他各个时期的心情、想法、追求、热爱都真诚地表现在他的诗里。叶赛宁,一个青少年时光都在大自然生活的诗人。他在诗中,再一次给读者画出了家门口的椴树、稠李,少年时掏的鸟窝,围着他转悠的花狗,夜晚时广阔无垠的星辰。他总是将个人的情绪通过这些最纯真的东西加以抒发。他会把眼泪比作种子,“掉落”“枯萎”;那条刚刚产下孩子就被抱走的母狗,对人狂吠,在人们丢来施舍的石头后,“母狗的双眼仿佛两颗金星,悄无声息地在雪地陨落”。

到了叶赛宁的后期,他的歌出现了“同志”“战友”,他不再忧愁,多了些对自己的嘲讽,他写“我是个流氓、无赖”“假如我没有成为诗人,我肯定成为无赖和窃贼”;在莫斯科他穿着皮鞋,戴圆筒帽,但他越发留念自己的故乡,想念冬日里裸体的槭树、家里已死去的花狗、在门口伫立等他回来的母亲,并感慨“我回不了自己老家了,我注定了要永远流浪, 任凭池塘边的大麻地为过去的一切而感伤。”他也渐渐的对爱情感到了疑惑,他说人们常把“肉体的颤抖当作爱情”。

叶赛宁与妻子赖赫

叶赛宁的诗里“蓝色”经常出现。这个世界说,蓝色代表忧郁,但我觉得去除那种先入为主的观念,每个人对于各种颜色的感觉应该是不同的。(我在某一年的夏天遇到过这种迷人的颜色,之后,只觉的它触不可及而且不会再出现)在诗人眼中,这种颜色又代表什么呢?他有时用蓝色形容烈焰、树叶、矢车菊,有时说“蓝色的暮霭”“蓝色黄昏”,还会出现“秋天蓝色的寒冷”。他的蓝色时而火热,时而冰冷,捉摸不透的情感。他写过这样一句诗“我是何许人?不过一个幻想家,在暮蔼中丢失了眼睛的蓝色。”所以他一直寻找蓝色,最后落到了女人身上,他在看“一个白衣女子”的时候爱上了“一个蓝衣女子”,对他喜爱的人会把她的眼睛比作“湛蓝的火焰”,可最后他又会很快地爱上其他人,“就连你我也是顺便爱过,跟这世上的其他人搭了个便车。”蓝色是什么?大概就像他冬日的白桦一样,覆盖着一层冰冷的白雪,纯洁却无法接近,终不可得的幻影。

12月26日,他用血水写下了《再见了,我的朋友,再见》:

再见了,我的朋友,再见,亲爱的,你在我的心间。

命中注定的这一次分别,昭示着未来的再次相见。

再见了,不用握手和赠言,也别紧锁眉头,暗自伤感

——人生在世难免一死,活着当然也并不新鲜

(1925)

叶赛宁的遗体

生前,叶赛宁最崇拜的诗人是普希金,“面对普希金像,暗自思忖,多么希望拥有他的才情,——他成为了俄罗斯的命运。”庆幸的是,人们并没有因他的离开而将他遗忘,20世纪40年代末以来,叶赛宁始终是苏联和俄罗斯名列前茅的最畅销诗人之一;1995年在诗人百年诞辰上,他的全身雕像在首都莫斯科市中心的特维尔街心花园伫立,而另外一座是普希金。

《诗人叶赛宁》科林佐夫 作

我无法找回那个清凉的夜,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女友,

我再也听不到欢乐的歌唱—— 花园里夜莺婉转的歌喉。

那个春天的夜过去了,你不能对它说:“回来、等等。”

恼人的秋季到了,绵绵的淫雨下个不停。

我的女友在坟墓里沉睡,把爱情掩埋在自己心中。

秋天的风暴唤不醒沉沉睡梦,也不能让她热血沸腾。

那夜莺的歌声沉寂了,夜莺飞到了海外,杳无声息,

我再也听不到它在清凉的夜 唱过的那首高亢的歌曲。

可爱的快慰也飞走了,我在生活中一度体验过的快慰。

情感已经在心中冷却,那过去了的——永远无法找回。

(1911—1912)

别在深红的灌木丛中游逛、 践踏滨藜,也别寻找足迹。

你和你那束燕麦般的头发 永远地离开了我的梦境。

你皮肤上残留着野果的红汁, 你那么温柔,那么俊美,

你就像是绯红的晚霞,像是那白雪,熠熠生辉。

你眼睛的种子掉落,枯萎,你纤柔的名字如声音消融,

但你皱巴巴的围巾上还留有,你纯洁的双手留下的香馨。

寂静时刻,当霞光照临屋顶,好像小猫用爪子清洗嘴巴,

我听到水的蜂房与风儿唱的,那些关于你的温存对话。

尽管蓝色黄昏有时悄悄告诉我,你是一个幻想,是一支歌曲,

可臆想出你柔软腰身和肩膀的人—— 依然把嘴唇凑近闪光的秘密。

别在深红的灌木丛中游逛、践踏滨藜,也别寻找足迹。

你和你那束燕麦般的头发,永远地离开了我的梦境。

(1916)

我记得,亲爱的,记得你秀发的熠熠辉光。

当我不得不离开家乡,我的心沉重而惆怅。

我记得绵绵的秋夜,白桦树影的飒飒声响,

尽管那时白天短暂,月亮的照耀却更为久长。

记得你曾对我说:“湛蓝的岁月会无情流走,

你会彻底忘记我,亲爱的,跟另一个女子长相厮守。”

今天开了花的椴树又一次让我旧情复萌:

我曾将花瓣撒在她头上,——那时的我是多么温存。

心儿还没有准备好,并忧伤地爱着另一个,

仿佛在一起回忆你,像回忆一本心爱的小说。

(1925)


责任编辑:郭旭晖 龚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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